惊堂木一拍,萧池吓得叫了一声,抽扭着束在绳索中的身体,指认道,“父亲、父亲救我啊。是她,是她杀了人,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
秋雯看上去呆滞,半披散着长发,满脸是血,膝前还有作案工具——一支尖锐的发钗。
“是我干的。”没人问她,她自己就认了。
事发突然,老练如萧堂,一时间也未能盘算出完全之策,但当务之急,是先平息京官的愤怒。
萧堂丢下一签票,“罪魁祸首已经招认,应当就地杖毙。明日一早,本官会带犬子一同赴京请罪,不知各位大人还有何异议?”
异议自然有,只不过都虞候带不少营州军赶来了。
两军对垒,剑拔弩张。
但不论在座的人是什么意见,秋雯都难逃一死。
两名刑官拖着单薄的人铺开在刑凳上,秋雯毫不挣扎,等待自己的腰臀在杖下折断、开裂、碎成泥。
萧涟看着刑官动真格,顿时慌了,她被人群挤在门外,只得撑着脖子大喊“不要”。
“她是冤枉的啊!”
萧涟连推带撞,一身牛劲,没人拦得住她,最后直接冲进衙门里。
“秋雯!”
这举动荒唐,萧堂站了起来,招呼人要把萧涟拖走。萧涟不肯,还推开了刑官,只是这人多势众,萧涟这样无疑是以卵击石。
忽然,衙门上方传来一曲断肠调子。
“霜风紧欸——”
“白首相望,互泣肠断,衰掉明年草——”
众人的目光转移了,堂里的官员全都跑出来,刑官衙役也都停下手。
风吹飘袂,白色的长袍上斜着一条飞雀彩绘。
常逸尘坐在房顶上,没人知道他从哪上去的。
红线绑在陶偶关节处,他提着挑棍,只能靠右手来牵引抖动着人偶。
一边比划,一边唱,“斜晖几度,约他年、聚在南山墓。”
萧涟趁常逸尘发疯,赶紧将秋雯拖下刑凳,可外面人实在太多,她们冲不出去。
萧涟绝望地将秋雯揽在怀里,“阿雯,真的是你吗?”
秋雯好似奄奄一息,嘴唇发着轻微的紫。
“阿涟,你不是说想让他死吗?”
秋雯惨淡的脸上露出笑容,她是真的因如愿以偿而笑。
她回长秋阁前,偷让小婢给萧池带个话,叫他带上兖王一起来,她会好好伺候他们。
萧池贪图美色,果然上钩了。
秋雯是个盲妓,没有人会防备她,但她却趁兖王在身上缠绵,拔下发钗,一举刺入其咽喉。
萧涟低头痛哭,“阿雯,你是不是傻啊!你何苦搭上自己。”
这世上,竟有人情愿为自己豁出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