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涟狠狠跺了两下脚,“滚!别再让我逮着你们来这儿。”
火长连声应是,带着人赶紧走了。
直到坐上马车,萧涟都一脸阴沉。兴来馆,那地方让她本能的厌恶。一想到暮冬,一想到她说话漏风,萧涟就觉得自己牙根疼。
渐渐地,枕在她腿上的秋雯苏醒过来。
“阿涟,姐姐她”
“阿涟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秋雯强压心痛,一手挽住萧涟的胳膊,轻轻靠在她的肩上,“阿涟,对不起。”
这次是真闯祸了。
秋雯开始后悔,自己烂命一条,想求生不该,想救人更不该。
萧涟越是这样无所图的帮她,她就越愧疚。
“阿涟,你打我吧,骂我吧。”
秋雯泣不成声,萧涟也许久没开口。
她越来越害怕,她怕萧涟识破什么。
车轮似乎叫石子绊了一下,忽然一颠。秋雯在惊吓中突然被有力地揽在怀里。
“秋雯,我给你赎身吧。”
秋雯两眼如泉,她是个盲妓,从来不敢想,这世上会有人要给她赎身。
现在有了,但这事却并不容易。
“阿涟,其实长秋阁里的花魁是赎不走的。”
“为什么?”
家族
“因为赎身价由官府管着不可过高,而我们每日能给长秋阁至少赚百贯钱,等模样变了、身上病了就卖去兴来馆。”
萧涟明白了,长秋阁应是在为朝里那位尚书敛财。
想到这,萧涟浑身颤栗,后背顿时生了虚汗。
她频繁出入营州的赌坊、赛马场,去玩骰子、斗鸡走狗,不也是一个道理。
萧府能家财万贯,有多少钱是这些暗场子情愿做局输给她的,不明不白的,赢成明明白白的。
萧涟背靠车厢壁,仰头合上眼。
良久,萧涟掀开了车帘,对阿石道,“改道,去军营。”
军营在城外一处平缓的山顶,南为校场,北为营房。
萧涟赶到时,天色已晚。
节度使营房面阔五间,青瓦石墙,正堂墙上钉着巨幅千里城池图,萧堂背手在后,盯着城池图沉思。
“爹!”
萧涟进营房,从不敲门。虽疏于礼法,但萧堂也习惯了。
“你突然过来,到底何事?”
“爹。”
萧涟单膝跪下,十分郑重。
“我想请您废了城中妓馆。”
萧堂诧异半晌,捋了捋胡须,转身便笑出两声,“儿啊,你可知营州大小娼门二十余家,每年交给节度使府的银钱多达六十万贯,今日你请为父关掉妓馆,明日关掉盐铺,那我们一方军镇在此吃什么喝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