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阳希望不要有这麽一天。
青铜峡到光州城,需翻越一座高山。
军队站在山顶上,极目远眺,黄河肆虐,水漫万裡。
有无数蚂蚁状的小点密佈在河两岸,数量之多,犹如蝗虫过境,可遮天蔽日。
李云锦指著这密密麻麻的小点,问:“这是什麽?”
姚旭:“啓禀殿下,这是尸体。”
李云锦面唇皆白。
白骨露于野,千裡无鸡鸣。
往日诗歌所云,如今历历在目。
刘世宗,必须死!
李云锦切齿:“快马加鞭,走。”
走到光州城内,田野广袤,万顷稻香地,麦浪滚滚,金碧辉煌。
田傢翁在地裡穿梭,欢歌笑语。
这一派太平景象刺得所有人眼睛疼。
水淹三郡十一县,毁去良田万万亩,光州世傢的田亩却无一受损。
好个光州刘氏,好个百年世傢。
他们眼裡隻看得到一傢一姓的荣耀,却看不见天下百姓的悲苦。
这样的人,却担著守土重责。
李云锦气笑瞭,风顺著笑刮入肺腑,寒刀一样片片切割五髒。
刘世宗之子刘顺率衆来迎,身后跟著一衆小辈,说要设宴款待。
李云锦摆足瞭款,斜著眼睛打量衆人,阴阳怪气道:“看来本宫分量不够,隻有几个小辈就能打发本宫。”
谁都知道李云锦此次出行是代表东宫来的,可见荣宠。
更何况,这个公主已经十八岁瞭,刚被退婚,若是谁能搭上这条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刘顺媚上功夫一流,忙说:“哪能呢,今晚宴席,刘氏宗亲,定然无一缺席。”
晚间宴席,果然座无虚席。
刘世宗端著架子给李云锦行礼,傲气十足,等著李云锦过来扶他入座。
李云锦不是太子,场面功夫是一点不做。
她斜瞭一眼,施施然从刘世宗身边走过,一屁股坐在正中主位上。
衆人本以为李云锦会再三推辞,坐于右首,尊帝师上主位,见此情形,面面相顾。
刘世宗面上不好看,自己拖著老迈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李云锦坐定,手指敲著扶手,问:“毁堤伤民,是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