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还是以别的什麽身份,他都有资格去跟她说把手机关机玩失踪是不对的。
可当于百川看到坐在路边把自己蜷成一团的人儿时,所有想法都消失不见。
心髒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攥住似的,于百川忘记瞭自己是怎样把车停好,也忘记瞭自己是怎麽走到裴祺面前。
于百川回过神来时,裴祺正好抬起头。
十一月初的天,裴祺穿得很单薄。
她坐在地上,身后是一傢贴著转让的店面。
这附近的路灯坏瞭,于百川是借著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裡亮著的光才发现她的。
这束光照不见她帽簷之下的神情,于百川蹲下身,脱掉外套披在裴祺身上。
自从暑假跟裴祺的关系变质后,于百川就经常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他很少会这样。
于百川说话说得早,别的孩子还在咿咿呀呀时,他已经能喊爸爸妈妈瞭。
学生手册上的教师评语永远有一句是在讲他话多,或委婉或直白,总之没有一个老师对他的评价是安静。
于百川天生跟“静”这个字不沾边。他能把班上最沉默的同学聊得活泼起来,以至于老师不得不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排,让他享受单人座的待遇。
此刻,于百川看著裴祺的脸,什麽话都说不出。
裴祺没哭,眼睛也没红。
她隻是安安静静地,抱著膝盖坐著。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裡?”裴祺率先打破沉默。
许久未开口的声音有些哑,于百川一边想著要不要去买瓶水给她润润喉,一边诚实答道:
“叶子说你可能会在蝉衣巷,我就跟著导航过去找。不过走错路瞭,刚想拐出去就看到你坐在这裡。”
阴差阳错找到瞭裴祺。意识到这点后,于百川才想起自己应该跟其他人说一声。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摸瞭个空。
装著手机的外套正披在裴祺身上。
裴祺伸进口袋裡拿出手机递给他,声音很轻,“可不可以不要跟他们说我在哪,我想一个人待会。”
“心情不好吗?”
于百川点开屏幕,隻在群裡发瞭句找到人瞭,但没说人在哪。
“嗯,很不好。”裴祺说:“不出意外的话,我这次又拿不到第一瞭。”
“脑袋裡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写自己的名字都能写错。于百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衰啊?”
裴祺突然哽咽起来,睫毛被泪沾湿,“为什麽偏偏是今天呢?为什麽偏偏是今天,全世界都要跟我作对?我隻是,想拿到保送名额,很过分吗?”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每年都错过,好不容易最后一年能参加进瞭省队。我以为好运终于降临到我身上瞭,结果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