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飒跟他夫人的关系也这么好吗?周景郁正要发火,谁知段云微话锋一转,站了起来道:“侯爷如今是贵人事多,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什么情况?!突然来又突然走,话也不说清楚。周景郁连忙追过去,“段云微!”“你这是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段云微黑着脸,完全没了世家公子的翩翩风度,“只是侯爷事忙,总要有人留心故人病体,不然岂非叫人寒了心?”“你的意思是……”“文飒病了,你回京这么久了,竟然不知道?”段云微这话多少有明知故问的意味了,他既然去见过陆文飒了,自然知道他一直没有上门。“病了?严重吗?”她从来不出门,他以为她只是因为旧伤未愈而已,并未多想。“这我就要问问周侯爷了,多重算重?”段云微越发的阴阳怪气,“是日夜疼痛不得安眠还是气若游丝行将就木?”“……安子,备马!”周景郁心急如焚,纵马狂奔,奔着高大却寂寞的显其侯府而去。但是当他赶到显其侯府的时候,却被告知陆文飒出门了,并不在府中。“她不是病了吗?怎么出去了?”胯下的马不安分的走动着,周景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她去哪儿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门房只是摇头,“不清楚。”周景郁心里乱糟糟的,他不知道陆文飒在哪里,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片刻也等不得了。他一挥鞭,出城而去。陆文飒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既然特意出门,应该是往城外走了。周景郁一路走一路问,不知不觉间就走入了密林深处。此处路窄林密,无法骑马前行了。周景郁下了马,四处看了一圈,忽而就笑了出来。他也是疯了,竟然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陆文飒身子那么弱,怎么会来这儿啊?笑完,就牵了马,打算回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嗖”的一声,射了过来。但是那箭来势绵软,被他随手抄在手里了,正要扔掉,却又觉得莫名熟悉。心“突”的一跳。陆文飒……她在这儿!树林枝繁叶茂,盛夏的……树林枝繁叶茂,盛夏的阳光热烈,却半分也渗漏不进去,故而尽管外面日高人渴,林子里却是阴冷冰凉。大虎握着角弓,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很平常。陆文飒站在草丛里,弯弓搭箭,瞄准了一只在树根下悠然觅食的野鸡。两只手臂,竟然不住的抖动着。大虎一阵心凉——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角弓,侯爷竟然拉不开了。弹指破千军的显其侯啊!“算了。”陆文飒劲一松,终于放弃了。刚刚第一箭就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这一箭连满弓都拉不到,怎么打猎啊。她摇摇头,正要把角弓丢给大虎,却不想手臂被人托住抬了起来,两只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助她搭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熟悉的气息,自颈后氤氲而来。陆文飒浑身一僵,心跳骤然一停,继而飞快的跳动了起来。树下肥硕的野鸡应声而倒。“噶!”野鸡的哀鸣惊醒了目瞪口呆的大虎,他一个激灵,转身就跑,捡了野鸡也不回来。趁着她慌乱,身后的人顺势握着她的双手,将她整个搂在了怀里。五十四天了,他总算是肯自己找上来了。她笑了一声,眼睛酸酸的,被生生忍住了,换上了讥讽的语气,“你来干嘛?”周景郁却没有理她,只是将下巴埋在她的颈窝里,仿佛只有这样,那满溢在眼眶的润泽才不会决堤。她刚刚……是连这般寻常的角弓都拉不开了吗?她到底是……周景郁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他却不敢开口,一种从未有过的强大的恐惧感铺天盖地而来,裹挟着他。他将她死死抱在怀里,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少恐惧一些。腹部的两只手不断锁紧,陆文飒的心也跟着虚慌起来,她试着挣扎了几次,但是每次都会抱得更紧。身后的人不断的蹭她的肩、颈、耳朵,引得她一阵阵悸动。她咬着牙根,勉强稳住自己的气场,别扭着手腕去掰开他手指,一根一根,极其用力。总算是挣开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周景郁终于放开她了。她退开了两步,心还是扑通通的,犹如旷野上的战鼓。周景郁立在阴翳里,双目炯炯的盯着她。陆文飒的目光刚与他接触,就被烫得一滑,立刻撇开了。许久,林子里都是寂静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