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呀,我还以为陆家人都是硬骨头呢,即便是错了,也绝不回头,你看,这多大的误会。”这和风细雨却字字伤人的招数,比陆文飒的疾风暴雨还可怕。陆明华满脸眼泪和鼻涕。周景郁非常嫌弃的,把他嘴里的破布暴力扯掉,“说吧,一五一十,若有一字不实半字隐瞒,你知道后果。”陆明华唯恐自己说慢了,忙不迭开口,“是是是阿史那罗毕,他派人找上了我们,说若是陆文……显其侯死了,那此番所有的功劳,就都是我们的了。”一道凉凉的眼神,让陆明华知道他不能直呼自己妹妹的姓名了。周景郁似有所料,眼神波澜不惊,“嗯,侯位也是你们的了。还有呢?”“我们约好了,只要他们一进攻,我们就伺机杀了陆……显其侯,她是一军首脑,只要她死了,即便玄甲军的战力再强悍,也是会被瓦解的。”“回到大梁,我们就把这些过错都推给、给……”陆明华说着,竟然十分心虚地瞥了周景郁一眼,后者没看他,只是面色平淡地举起了匕首。“给世子你和突厥可汗,并传达他臣服之意,到时候,突厥归他,大梁的军权归我们。”陆文飒是大梁的武将之首,整个北疆几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意味着,大梁有近乎一半的兵权都在她手里,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尤其是对他们这种自以为有才而备受压抑的人。至于周景郁,他是新起之秀,与陆文飒的关系又甚好,自然也要一并除掉,以绝后患了。“好大一场图谋。”周景郁短促的笑了一声,问了陆明华一个问题,“不过我有点好奇,在此之前,你们可是连京城都没有出过,与阿史那罗毕可谓是素昧平生,你们凭什么那么相信他?”陆明华的回答十分朴实,“他给了我们两袋金叶子。”周景郁:“……”见过鼠目寸光的,没见过这么鼠目寸光的。他们真是陆家的人吗?“那你们当初非要跟着北上,又是为何?”周景郁说着,低头认真擦拭匕首。陆明华喉间一紧,“兵权!”“所以说,从一开始,你们就想对她下手了?”他怎么知道的?!陆明华这一惊非同小可,无意之间,也就给了周景郁答案。或许到现在,陆文飒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族兄会对自己藏着那么深的杀机,但是周景郁……他短短的二十年时间里,见过太多龌龊肮脏的你争我斗,只要细细一想,便也明白了。“我我父亲说,陆岩年迈,显其侯又是一个女流之辈,恐怕我陆家的富贵不长久了,所以……”所以,他们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庇护了他们数代的陆家嫡支长房,夺取根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即便是自诩一生阴暗,周景郁也不想给他们评价什么。“更、更何况,若是两国和谈成功,边境便再无战事,我陆家乃是武将之家,唯有起了狼烟,才会被、被倚重,有富贵……”混账!一口恶气,就这么堵在周景郁的心口里。他多想,一刀结果了这个贪得无厌寡廉鲜耻之人。可是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还得再忍一忍,“这主意,真是你父亲一个人想出来的?”把两个儿子养得这样蠢笨如猪,陆峰能聪明到哪儿去?反正自家人都已经全部逃不掉了,陆明华自然也没有再替别人隐瞒的必要了,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的说道:“自然不是了,是楚王殿下说的。这事儿,原本是他与家父秘密商量的,但是家父怕我们不敢,才告诉了我们。”又是他!周景郁脸黑如锅,已经懒得和陆明华多说什么了。他起身,扯下一块布,扔到陆明华跟前,“把你刚才说的话,都写下来。”陆明华不敢不写。他就着自己的鲜血,一字一句的写着,写了足足两块布。字字句句,尽是颠覆苍生的肮脏。周景郁把东西收进怀里,道:“看在这个东西份上,让你死个痛快吧。”说完,不等陆明华反应过来,他便一刀,抹了他的脖子。两个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兄弟,就这么面面相对,死在了异国他乡的荒原里。北风一夜,聒碎人心。……北风一夜,聒碎人心。陆文飒闭目躺在厚厚的被褥中,思绪却如同原野上的碎玉乱琼一般,随着呼啸冷冽的北风,漫天乱飞着。大漠之上,一直都有关于天狼卫的传说,但是他们一般只守在突厥可汗的身边,甚少出手。如今却对她出手了。阿史那卜尔没有那个必要,也没这个胆子。所以即便是天狼卫已经出现了,她也依然坚持她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