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飒,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帐外人影慌乱,战马惊嘶,羽箭破风,金戈交折,里面却是灯影昏暗,只余一声声卑微的祈求。阿燕边抹眼泪边边帮二虎止血包扎,听到周景郁,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早知道,就不该听侯爷的,把方大夫带上了。”二虎说着,示意周景郁把陆文飒扶起来,准备拔刀。这刀不拔不行了。可是周景郁怕啊,他按下二虎的手,眼睛通红的望着他。拔了会不会更凶险?二虎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不拔,陆文飒撑不到蒲泾关。就在他们还在犹疑的时候,陆文飒竟然自己说话了。“拔。”她说,声音弱弱的。说完,自己低头,咬住了周景郁的衣袖。周景郁赶紧抱住她,稳住她的身体。二虎一咬牙,直接用匕首将她后背的衣服划破了,接着握刀、拔刀、止血,一气呵成。阿燕帮忙着,给她包扎好后,周景郁才小心翼翼地给她加上外衣,一层又一层的,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陆文飒还撑着,保留着最后的意识,吩咐道:“扶我起来。”“你起……”“陪我出去。”正要问她起来干什么的周景郁顿时哑口无言。他知道她拦不住她。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周景郁只能扶稳了她,将她带了出去。依然是风雪肆虐,来袭的人已经被玄甲军击退了,大虎浑身狼狈的撤了回来,“娘的,差点扛不住!”天狼卫是直属于突厥可汗的精锐之师,加入这只军队的人,每一个都是突厥勇士中翘楚的翘楚。这支队伍人数不过上千,也很少听说过他们对谁出手,战绩极少,却声名在外,塞外之人,莫不闻风丧胆。就连是一直驻守蒲泾关对手无数的玄甲军,也没有正面与他们交过手,今夜是第一次。没想到竟然如此吃力。“注意警戒。”来犯之敌已暂时退去,陆文飒也就没有非要出去的必要的,她吩咐一声,就乖乖退回营帐里了。周景郁把马车上的褥子,连同自己帐子里的被褥全部都抱了过来,一床一床的铺在陆文飒的位置上。陆文飒看得后槽牙的酸了,眉头蹙得更紧了,“你在做什么?”“你今夜不宜挪动,更不能冻着了。”周景郁忙得直不起腰。“所以呢?”陆文飒觉得他好像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些,“你睡哪儿?”“我守着你,不睡了。”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就连陆文飒也觉得气氛怪怪的,“用不着,你该干嘛干嘛去。”周景郁置若罔闻,“铺好了,你先躺下休息吧。我再去看看,保证今天晚上不会出任何问题,你放心吧。”“嗳……”什么乱七八糟的。第一次被人安排的陆文飒突然觉得脑子有点乱了,她望着累得高高的床铺,慢慢地坐下去,感觉松松软软的,非常舒服。现在营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阿燕蹦过去,扶着她躺好,才壮着胆子笑嘻嘻道:“世子哥哥好像特别在意侯爷呢。”“嗯……”陆文飒刚想要笑,结果意识到不对,又连忙压了下去,板着一张脸,闭上眼,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阿燕趴在床边,撑着下巴自言自语似的,“起初,我什么也不懂,可是渐渐地,我好像开始明白了。周哥哥待侯爷,就像是我嫂子待我兄长一样,特别的小心、在意……”但是陆文飒被呛了一下,“什、什么?”她在想她是不是吓糊涂说反了。“就是那种……”见陆文飒竟然搭理她了,阿燕不由得更加来劲了,开始绞尽脑汁的尽量用贴切的词去描绘,“就是那种以地看天……特别依赖……仰仗的感觉。”以地看天?!确定自己没听错的陆文飒顿时哭笑不得,“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阿燕大为不服气,“我哪有!”“行了行了,”陆文飒懒得跟她一个小姑娘掰扯,轰她去睡觉,“你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侯爷心里,也是有他的吧?”怎么没完了呢。陆文飒默默叹气,没有应声。可是阿燕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就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手了,“我觉得侯爷心里也是有他的,可是世子哥哥说,你心里装了太多东西了,挤不下他了。”他已经强行挤进去了。陆文飒无可奈何地想着,想笑又有点心酸。“可是,人和事情怎么能一样呢?”“事情是事情,人是人啊。人比事情重要啊,侯爷若是心里有他,怎样都能装进去的。若是没有……我觉得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