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各个都身形高大,目光如电,只是面无表情的跨坐在马背上,就浑身释放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宛若是一柄柄即将出鞘的利刃。夏藕眸光流转,觉得自家夫君真是忒体贴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她这个成王妃就是权贵眼中的拦路虎,任谁都想把她搬开,放上本族的贵女,成为成王继妃,从而带领全族走上昌盛之路。稷澂扶着小娘子上去后,他才翻身上了红枣的马背,动作行云流水,英姿飒爽。他一袭玄色翻领戎装,十分修身,衬得他的身形更为挺拔有型,文人的矜贵之中透着武将的飒爽锐气,简直是堕入世间的谪仙。待车队走到城门楼下时,送行的百姓纷纷跪在道路两旁,各个痛哭流涕,大喊道“成王殿下,一路顺风!”夏藕伸出葱白的小肉手,微微撩开车帏,看向窗外。明明这些乡亲父老是万分不舍,却仍旧含泪送行。自家夫君可真得民心呀!“乡亲们,都起来吧!若是日后遇到鱼肉乡里的狗官,尽管来信到燕京的成王府,王爷替大家伙做主!”清雅婉柔的嗓音,悠悠响起,如珠玉般,却格外掷地有声。百姓寻声望去。只见,艳阳从车帏的一角斜射进去,隐约可窥见一抹倩影。那少女肌肤白皙若雪,长若蝶翼的睫毛之下是一双清澈的琉璃杏眸,那是让人只见一面,就想臣服供奉的存在。再华丽的锦服与首饰,在那一张美到让人言语顿失的容颜之下,皆会黯然失色。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线娘娘,如今的成王妃。果然,晃若天人……稷澂赶紧驱马上前,将那车帏给拉上,遮住众人的视线。他对着众人嘱咐了几句,就匆匆踏上了行程。自家小娘子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究竟有多美,又有多惹人觊觎……再见故人待稷澂一行人回到燕京的时候,道仁帝早早的就得到了信儿。他换上一身崭新的云锦长袍,微服私访,混在人堆儿里宛若富贵人家的老爷,低调内敛。特意等在众人回程的必经之路。茶楼之上。道仁帝巴巴的扯着脖子,那叫一个望眼欲穿。提早回来报信的何文鼎,见道仁帝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紧不慢的给主子泡了一壶龙井,本着忠言逆耳利于行的原则开口。“爷,您是等瀓哥,还是等亲家母呢?”道仁帝一听这话,脸色骤沉,狠狠地瞪了何文鼎一眼。如今,他同沐月潭是儿女亲家,就算自己再放不下,二人的眼前也隔着万丈深渊。办法倒是有,可他是那种龌龊的人嘛?他不过是思子心切,顺便再看一下故人。哪怕只是一眼。只一眼,就好……疏忽,听到下头百姓欢呼的声音,道仁帝忙不迭的放下手中茶碗,继续朝外张望。秋风乍起,吹动车帏。只见,那架流苏马车之中的故人,仍旧风华无双。陡然间,道仁帝的眼眶,都涨红了。沐月潭在家破人亡后,被池泽趁虚而入,后来又被始乱终弃。明明是那样英姿飒爽的利索人儿,如何受得了那样的颠沛流离?人群之中。池泽也悄悄的望着这一幕。他只远远的一眼,就后悔无及。当年,他不该将高氏娶进门,更不该一时耳根子软,害了心爱之人的一生。马车之上。沐月潭好歹也是做过女匪首的人,自然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只扫了一眼人群,就瞧见了那个负心汉。曾经,俊逸非凡的少年郎,已经步入中年。他身形佝偻,面色黯淡,眉眼满是风霜,再不复当年的矜贵与典雅。她曾因池泽的悔婚,随时随地都想要自我了结。后来,还放下一切身段去讨好他,又因爱生恨专门同池家与高家对着干。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当年简直是傻透了。会哄女人的男人,却不止只会哄一个女人。而当女人为爱弯下了脊梁的那一刻,就注定要被伤的体无完肤。“娘,那人看到娘这么漂亮,且还是雍容华贵的成王岳母,怕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了吧?”夏藕侧过头,瞧见了人群中的池泽,担心母亲会触景生情,干脆扑在沐月潭的怀里,憨笑着打滚儿。沐月潭拥着女儿,拍了拍,道“那么多年,再深的情意,也褪色了。”她曾喜欢那姓池的这么多年,却不想到头来竟是个拎不清的人。她这一番深情,终究是错付了。可心里虽苦,但却感谢池泽将女儿送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