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这沉重而无用的皮囊的拖累,蓝寒初终于可以在天刚刚亮起来的京城的上空,用最纯粹的自己,去找寻去拥抱他的爱人。苍天已死“鱼为什么长舌头啊。”常西扬看着盘子里张着嘴的鱼的死相,突然有些脱线。“它们也要说话的。”司颂看了他一眼,“专心吃饭。”“王爷的伤口可以么,这边这样热……”常西扬有点担心。他们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柑地的王府,双脚踩在地上的踏实的感觉竟然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司颂的伤口未愈,南方气温本就高,又偏偏赶上了步入初夏的时节,温度一天天升起来。“用过膳后让白先生看看吧。”二王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蹙了蹙眉。其实不用常西扬说,他自己也能感觉到伤口在不断恶化。就算是白雀每天为他消毒换药还是不敌旅途劳顿和温度的骤然变化。午膳过后,白雀例行为他换药,老头子皱了皱眉头,“王爷,更厉害了。”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周边腐烂的肉流着浓黄的脓,着实有些吓人。“本王的身体还是不适应这地方啊。”司颂苦笑,摇了摇头。“白先生没有别的办法么?”“倒是还有一种……但是不知道王爷能不能接受。”“什么?”“王爷可曾听过五谷子疗法?”常西扬听到「五谷子」三个字,吸了口凉气,司颂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多少对药理有些了解,知道一些,也曾听闻过这种邪乎的方式。五谷子就是民间叫的蛆,放到伤口上,蛆会吃掉伤口的腐肉,而且它们的分泌物似乎可以促进伤口的生长,……他一直以为这是民间的邪术啊!“其实是很有作用的,只是大多数人不大能接受罢了。”白雀捋了把胡子,“老夫倒是觉得王爷可以一试。”“不要!”司颂听完过程,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开玩笑!他现在对虫子一点一点好感都没有!让虫子在他伤口上爬??“不可能。本王拒绝。白先生请换种方式。”“那用火烧烧吧,可能会有些疼,还请王爷……”“还是五谷子吧。”司颂屈服了。他的王爷脾气在溃烂的伤口面前烟消云散。白雀效率高得很,“幸好老夫早有预料,提前准备好了。”老头子捧出一个大白罐子,“王爷放心好了,老夫已经用盐水和烧酒消过毒了。请王爷闭上眼?”司颂紧闭双眼,死死抓住常西扬的手。膝盖上轻柔的蠕动触感让他背后发凉,他满脑子都是那一天密密麻麻的床虱的模样。常西扬立在他身边,看着那副渗人至极的画面。白色的一只只柔软的小虫子仿佛不是爬在司颂的伤口上,而是在他的心里。一直在角落里隐匿着宛若空气的张扬,咬着嘴唇撇过脸去。他不敢看了。他只想掐死常西扬。“张扬……”二王爷闭着眼叫他,“过来,过来陪着本王。”司颂声音都有些打颤,他是真的害怕了。少年曾经战胜虫子的英姿还在他心里发着光一样,就差被裱在心墙上了。这种时候张扬的确会让他安心许多。常西扬没什么表情,自然地把那人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松开,交到少年手里。“谢谢你。”他这样说到。过程很漫长,到后期司颂直接吓得麻木了,常西扬干脆把他眼睛用绢布蒙住,然后该吃吃该喝喝,吹笛调情丝毫不耽误,如果不低头看的话。但尽管在虫子面前,二王爷脆弱的一面暴露无疑,却也不能改变他终究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王爷的事实。就算卧病在床,但他手上的工作一直没停过。张扬是他的心腹,武功高强,又对柑地甚为了解。初到此地集结训练军队的时候,张扬就出了很大的力。这些日子里,现在张扬受他命令,一边不断招募新兵,一边加强了训练,大有下一步就上前线冲锋打仗的阵势。白雀现在不在太医院了,每天无所事事,在二王爷府上整个人都懒散了许多,每天遛遛狗逗逗鸟的,像是已经过上了退休之后的养老生活。老头子坐在花园凉亭里,轻轻吹了口茶水,语气散漫,“殿下如今动作这样大,就不怕招致闲话?”司颂被常西扬推着在花园里晒太阳,他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过不了多久便可以彻底愈合了。二王爷笑容温和,“那要看说闲话的人是谁了。”“殿下便这样相信老头子我?”白雀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上派着他跟来不过是为了让他当个眼线,替他盯着点这个并不安分的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