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股威逼之势,偌大的阁楼中鸦雀无声,居然无一人胆敢仗义执言。
珠帘晃动,方才一直隐藏的琴师男人飞身而出,挡在了雪女面前。
“请回,二位。”琴师冷冽的声音已经表露了他的意思,将雪女护在了身后。
“你是什么东西?”
更多的卫兵立刻冲上玉台,眨眼间,已经将玉台团团围住,横亘着长戈森严,似乎下一刻就会爆发杀戮。
“诸位贵客,可能不知道妃雪阁的规矩。要请雪女姑娘到府上一舞,需要提前三天邀请。”男人看着眼前的一道道冰冷尖锐的戈矛,目不改色,缓缓答道。
“妃雪阁的规矩那么大的面子,连我们的大人也得遵守?”卫士并不信邪,继续相逼。
“妃雪阁还有一个规矩…”
“噢?”两名卫士握着剑柄的手,已经跃跃欲试,“是吗?”
琴师冷冽的眼神已经注意到了两人,发出最后的警告:“这里只谈风月不论朝政,客人不得舞刀弄剑。”
“哼,好大的口气,这规矩谁定的?”卫士拔了剑便冲向了高渐离,“滚开!”
身影掠过,玉台烛火瞬间熄灭,琴师空掌便顶住了那还未拔剑的手,让那剑再难寸进分毫。
“定下妃雪阁这项规矩的人,相信二位应该不会陌生。”
“你倒是说呀,是哪个混蛋?”
高渐离松开了对两个卫士的钳制,神色自若:“定规矩的那个人,就是太子丹殿下——”
在场的观众无不发出惊叹,但只有轿中的雁春君依然无惧,只是淡淡而言:“既是太子殿下的规矩,那本侯自然还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放肆,两个无礼的东西,还不退下!”
仆从卫士们虽退回到轿前,但高渐离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一名黑衣剑客身上。
“没想到今日被这些奴才坏了兴致,不能一尝夙愿得见雪女姑娘的凌波飞燕,可惜啊。”
“那我就在此与雪女姑娘约定,本侯三日之后,在府内略备水酒,恭候雪女姑娘。”
“今晚,雪女姑娘已经拒绝了我一次,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雁春君留下一段不容拒绝的话语,眨眼睛,八人大轿负重而起,向外走去。
雪女和琴师立在玉台,静静目送着。
……
三日后,雁春侯府。
夜色无垠,笼罩王府,滂沱大雨,遮盖了凶恶的府邸中每一处黑暗。
却见那深处的寝房中,熏香袅袅,绛烛高烧。
昏黄的烛光将一个曼妙的女子投影在窗户上,她摇曳着腰肢,旋转着长袖,翩若飞鸿,忽若流云,唯留给窗楹上那艳影朦胧。
而另一个肥硕的身影正靠坐在一旁,随着舞姿左右摇晃着脑袋,看上去甚是得意。
“嚓———”
刹那间,一道闪电照彻苍穹,也将整个王府的黑暗驱散,犹如白昼。
再看向那窗户上的投影,几乎再同时,那道女子身影疾驰,袭向肥胖身影。
她的手上似乎正拿着一道尖锐的利器,直欲取他性命。
“轰隆———”
惊雷炸响,王府重归漆黑之中,屋内只听得一阵桌案倾翻的声音余响,方才的动静都被雷声掩盖过去,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再定睛看去,那投射的身影却已经从窗户上消失,不知那个可怜的女子是否成功,只留下烛火在残留的气息扰动下,晃晃悠悠……
……
珠玉之躯,束手高举,被悬吊在屋内。
身上那原本应当舞动飞扬的舞裙衣裳,此刻好似没了生气的死物,唯那冠玉一般精致的面庞,映照在昏沉黑暗中,照耀方寸之地。
囚笼,黑暗的囚笼,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