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随众的群臣随即面露惊愕之色,这刚刚才提及天子在大江之上决战千军,此刻难道就已兵临城下?
“大明臣民,随我,恭迎天子!”倒是萧念郑重神色,朝着这当街两旁的臣子百姓呼喊一声,声色雷霆,颇有长者之威。
“恭迎天子!”群臣与百姓尽皆抬手相庆,随着萧念的矫健身姿,各自站起身来,却又沿着适才孤峰进门之路原来返回,一齐向着城门涌去。
南京城外,金碧辉煌的天子龙驾缓缓浮现,诺大的“明”字军旗随风飘摇,数万军士迈着昂扬步伐整齐向着南京靠拢,正等着南京臣民出迎!
“恭迎天子!”孤峰萧念行至最前,各自跪倒,神色庄严。
“恭迎天子!”孤峰身后军士与那南京城百官一齐跪倒,各行其礼。
“恭迎天子!”受这氛围感召,南京百姓亦是纷纷跪倒于地,等待着那位一统天下的明君归返。
龙驾乘鸾缓缓掀开一帘金帐,萧启面露威仪,缓步走下乘鸾,望着这迎驾而来的南京臣民,心中不由忆起了昔日光景,那日他曾是少年落魄的大明四皇子,国家危难,北国皆丧于鬼方蛮夷之手,但大明臣民不怨他乃亡国之子,不恨他萧氏祸国劳民,均是万众一心于这南京陪都重振南明国威,更有那世外高人烟波楼相助,这才有了今日之迎。
“朕没有忘记!”萧启此刻已行至万民中央,突然,他停下脚步郑声道:“昔日北明覆灭之际,是尔等迎朕入这南京,而今妖魔已除,大明必将蒸蒸日上,重塑盛明之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朕在此立誓,自今日起励精图治,五年时间,必将修养万民,大明中兴,自今日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入城!”
伴着萧启的昂扬步伐,十万蛊兵汇于一处,萧启龙驾乘鸾在前,孤峰驱马在后,十万蛊兵尽数向着城中涌去,要说这十万蛊兵的入城也不过是个仪式,自北城进,自南城出,最终还是要驻扎在城西附近的校场军营,但既然是仪式,那自然是军容整齐,昂首阔步,足以震慑天下。
大军缓缓行过,臣民们却依然是跪倒在原地,萧念素月等人亦不例外,突然,一阵暖流拂过素月心头,素月猛地抬头一望,面上立时露出激动神采:“小姐!”
叶清澜面色有些复杂,对烟波楼中几位姐妹,她心中满是愧疚,只觉自己未能照顾得好她们,如今她们各个修为有损,历经磨难,自己能做的也便是尽早用这“六合长春”之力助她们恢复修为:“月儿、枫儿,你们受累了!”
“小姐!”琴枫亦是抬头呼唤,见叶清澜身后走出一道熟悉身影,不由得更是激动:“桦儿!”
“姐姐,吴越那狗贼死了!”琴桦直截了当的说起了那日寿春一战,提及小姐那无上神通,双眼满是崇敬之色:“那吴越自以为诡谋百出偷袭胜了南宫小姐,却不想在小姐面前,终究只是蝼蚁一般弱小,几位姐姐,你们放心,有小姐在,你们的修为自然能够恢复。”
“对了,惊雪还在?”叶清澜一眼望去却是并未发现惊雪踪影,随即问道。
“惊雪还被锁在城中,她此刻仍是神志不清,还请小姐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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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中心之地,烟波府的牌匾再次高悬,府中后院,慕竹命人将两间卧室打通,摆出三只浴桶立于房中,素月、琴枫以及昏迷不醒的惊雪纷纷褪尽全身衣物入得桶中,与曾经琴桦境遇相似,取南海圣水于桶中浸泡,修复筋骨,而慕竹却是于三桶之间盘坐,再施以“六合长春”之术助其疗养恢复。
一时间房中水雾蒸腾,被慕竹所取的天地六合之息应运而生,各自向着三女体内涌去,琴桦于房门之外静候,见几位姐姐面色变化,心中放心许多,便也不再逗留,挺起身子,向着烟波府外行去。
“快看,杀头啦!”街头之上百姓蜂拥,却是一齐向着午门方向推挤,琴桦无所事事,倒也随着人流向前,不自觉间已是行至午门之前。
本以为这次内乱之祸危急甚远,但不想当今天子仁慈,这断头台上只跪了三人,其余同党,或收押看守,或流放千里,只有这吴嵩吴廉父子与那犯上亲王萧平印要被处以极刑。
这三人各个面如死灰,除了吴嵩年岁已高,在台上并未有所挣扎以外,那吴廉与萧平印却已是不断哀嚎求饶,尤以那萧平印更是不堪,裤下一片皆是湿濡,显然已是被吓尿了裤子。
“斩!”主斩官乃是新任的刑部尚书,并非与以往一般受朝中党派制约,新官上任,对这祸乱朝纲的奸贼自是深恶痛绝,今日却是亲自前来锄奸斩逆,随着那刽子手大刀挥舞,断头台上一时间血如泉涌,台下百姓又是激愤又是胆怯,有那胆大之人高声欢呼起来:“杀得好!”
“好!”百姓自是受这吴氏与历王欺压许久,此番斩首,自是大快人心,短暂的胆怯之后,便也一齐加入了欢呼行列。
而琴桦的目光却是从这群欢呼人群中扫过,她的双眼极其敏锐,自是很快便寻到了一位故人。
“尔雅小姐!”琴桦匆匆行至那温婉女子身侧,出声唤道。
慕容尔雅此刻却是不同往日般轻盈秀丽,南京此次变故,她的身份却也不再是受众人追捧的英烈之女,而是那乱臣贼子吴家的儿媳,若是被人瞧出身份,难免惹来事端,故而只着了一身素布衣裙,虽是如此,但她那温婉清丽的风采却是难以掩盖,不自觉间便让人生出一股怜爱之心。
“你!”慕容尔雅柔唇微张,双眼一亮,可随即却又想起什么,目光渐渐黯淡下去,柔声道:“是琴桦小姐吧?”
琴桦微微点头:“姐姐在府中调息身体,不日便会好转。”
“那便好!”尔雅微微点头,望着那台上的无头之尸,不由苦笑道:“尔雅是不祥之人,先是家祖罹难,后又嫁入这乱贼之门,幸得圣上宽容,免我慕容一家刑罚,但于情于理,吴家公公待我不薄,他虽为逆臣,但尔雅终归是要来送他一程的。”
琴桦微微点头,知晓这位尔雅姑娘自幼善读女教之书,此来也是情理之中,当即问道:“却不知尔雅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慕容尔雅轻轻一笑:“尔雅听闻宫中内院有处‘清心庵’,是那位匈奴的亡国公主修行佛道之所,尔雅对这世事也有些倦了,便想着恳求陛下容我于此修行,与那位香萝妹妹做个伴,漫漫此生,青灯古佛便好。”
“这?”琴桦微微有些错愕,虽是不愿见她落得个如此清寂下场,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她自己也是悲苦之人,若非有小姐与几位姐姐做依靠,只怕她此刻也会尘心眷念罢。
“若是姐姐好转,我定告之于她,让她来看看你。”
尔雅微微摇头道:“往事如烟,我与‘秦公子’今生无缘,还是莫要再见为好,尔雅会在庵中祈福,祝‘秦公子’他早日康复,在尔雅心中,他仍是那位纵横江湖侠骨丹心的紫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