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费明一路小跑回车里,然后取了水又折回来。
很显然,张费明基层工作经验并不太足。
“县长,你来咱们村里,镇长知道吗?要不要我给镇长打电话,让他过来?这个镇长相当接地气啊,电话都公开给咱们了,让咱们有事直接打他手机。”老乡大口喝了几口水,然后又问罗正业。
“哦?那你打电话让他过来,他能找到这里吗?”罗正业非常震惊,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样跟群众打成一片的乡镇干部,说得他也想见见了。
“还不信了是怎的?”老乡瞪了一眼罗正业,然后真的取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何镇长吗?我是沙树村二组的肖石头。这会儿遇到一个说是咱们云槐县县长的人,在我三号鱼塘这里。你过来看看,该不是个骗子吧!”老乡觉得罗正业不相信他,其实他也没那么相信罗正业。
但电话里,镇长让把手机给罗正业,让他确认一下,于是老乡把手机递给了罗正业。
“你好,我是罗正业。”罗正业接过手机,只得自报家门。
“罗县长您好,我还在镇政府大门口等您呢!要不我现在过来吧!”电话那头回复很快,似乎一接通电话就确定了是罗正业本人。
“可以,我就在老乡这里聊聊,等你过来。”说着,罗正业把手机还给了这位老乡。
电话里的声音好像有点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当然,马上就要见到了,罗正业也懒得去猜,而是留下来继续跟这位老乡拉家常。
“你说说看,这位镇长为你们干了哪些实事?”罗正业也打开一瓶水,边喝边跟着老乡坐到一片割好的麦子上面。
“电话公开,一家一家上门摸情况……这都是小事。最让咱们拍手称好的,就是调查事情速度快,钱发放快。咱们老百姓别的什么也不认,就说这资农补贴,以前是一整年调查,年底了才贴榜公示,老乡们还举报来举报去,说谁家多了谁家少了,非得拖到第二年开春好久才发到手。今年就不一样了,小何镇长一来,不看报表上的数据,下来亲自给我们几家拉了尺,做了示范,算下来每家都比以前量的面积多。面积都多了,自然也没有告状的,而且补贴的钱也就多了。上个月麦子还没收呢,钱就发到了手上。以前村里只按我水田旱田面积拉紧再拉紧给我算补贴,今年不仅尺子松了,连我鱼池边上零零碎碎面积都算进去了。我以前领资农补贴是3000元,今年我领了7000元,你说我开不开心?加上我养鱼的钱,今年收入能破3万!还有几家说今天的钱多,咱们一人出五百给小何镇长送过去,让他明年还按这个面积下拨补贴。可人家小何镇长说了,发我们手上的钱是国家下拨下来的,不是他口袋的,不用感谢他,非不收我们的钱。明年、后年……只要他在,都会以咱们老百姓的利益出发,为咱们多争取补贴!你说,为咱们做了这么大好事,还一毛钱好处不收,是不是个好干部?”本来没什么好脸色的老乡,一说到这个年轻的小何镇长,马上就神彩飞扬起来。
“肯为人民群众办实事办好事的干部,还真是个好干部呢!”罗正业都有些羞愧。
自己在仕途上,总想着怎么往上爬,怎么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但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事情,并不多。
这个小何镇长据说来了一个多月,就做了这么多让人民群众拍手称快的事情。
而罗正业也来潜龙县近一个月时间,似乎只是为叶廉诚调胃口,只想叶廉诚在上张领导面前为自己多说好话,或者与他和平相处不生是非,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政绩上面。
还有时间,就是想着怎么周旋于几个女人之间,怎么享成人之美、鱼水之欢。
其实谁不想在离开潜龙县的时候,有这么一群百姓,为他高唱赞歌!
想到这里,罗正业想认识这位镇长的心思更甚。
没多大一会儿,一辆黑色的东风风神停到了路边,车上下来一个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年轻人。大概176左右,不是太高,也不显矮,急速向这边走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乡镇干部。
看来这小何镇长对云槐镇的几个村组相当熟悉,根据电话里的地址,就能很快找过来。
对于同样农村长大的罗正业来说,这个云槐镇好像哪里都长得一样,都是鱼池和庄稼地,实在分不清哪是沙树村,哪是银杏村,哪是张三的田,哪是李四的地……
人近了,罗正业终于认出来了,这就是以前在凌天市市场局工作的主任科员何光炬!
只是,他怎么到潜龙县云槐镇当镇长来了?
该不是上次化工厂的事情,把他也连累了吧!
当然,这时候不是叙旧的时候,罗正业主动伸出手。
何光炬连忙双手上前与其握住:“罗县长好。”
打完招呼,何光炬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然后取了一只发给刚刚与罗正业讲话的村民。
“辛苦了辛苦了,怎么这个点还是割小麦?”何光炬还为其把烟点燃,然后十分接地气地问候了一句。
“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就想着今天加班搞完算了。刚刚我也割完了,小何镇长搭把手,帮我这些小麦搬上那个车就行了。”说着,村民指了指一边的一辆电动三轮车,然后十分“过份”提出要求。
罗正业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位老乡是胆子太大还敢使唤镇长,还是说跟镇长关系非常“好”,已亲密无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