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宸悠然从容,慢慢的又喝了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回几案上,这才转头。他没看陈子阳,而是没什么表情的注视着陈子阳怀中的钟箐。钟箐让他看的有些胆颤,又往陈子阳怀中缩了点。慕修宸皱眉,淡淡的问:“公堂之上,你俩要抱到什么时候?”陈子阳怔了下,俊脸微红,不得已推开钟箐。慕修宸没回答陈子阳的问题,而是对着钟箐开口。“本王至今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钟箐,你与钟姚到底有什么过节?能让你恨的不惜用桑弥花毒死自己的亲骨肉,也要诬陷钟姚至她于死地?”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堂外围观的百姓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钟箐一张脸惨白,惊愕又无措。她不住的一边抽泣一边摇头:“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王爷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我已经失去,失去孩子了……你们现在还想我死吗?”陈子阳也黑了脸,他抬手取下头上官帽,转头看着慕修宸:“王爷,请您慎言,内子虽脾气骄纵了些,但却一直都很期待孩子的降生,甚至提前准备了许多衣服,又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亲骨肉?您即便贵为王爷,也不能如此随意诬陷人,我今日就是拼着这官职不做了,也要您为刚才的话道歉!”钟箐拉住陈子阳的袖子,悲痛欲绝:“相公,子阳,孩子没,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他们都想逼死我……这样,这样钟姚就无罪了,我不想连累你,让我,让我去死吧……”钟箐说着就作势要去撞门,陈子阳赶紧一把将她拉回来,牢牢固定在怀里,感觉她哭的全身都在颤抖。跪在地上的钟夫人听见陈子阳如此说,又看了看门外栅栏外熙攘的围观百姓,也跟着哭喊起来。“大家看看啊,府衙就是这样断案的!我的女儿可是受害者啊!她才失去了怀胎几月的亲骨肉,如今还要被诬陷啊——”“王爷你喜欢钟姚大家都知道,可你也不能为了给钟姚开脱就颠倒黑白吧?还有没有天理啊——”“明明就是钟姚用桑弥花害了我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他们要逼死你啊,还有没有王法啊——”钟夫人的声音高昂尖锐,尾音还一波三折,钟姚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一时间现场哭喊声,抽气声,质问声,门外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很是喧闹。慕修宸反倒是悠闲,他手撑着头,一副置身事外的的姿态。一片喧闹声中,只听他沉稳的说:“本王把孟家给抄了。”钟箐的哭声戛然而止。钟夫人的哭喊也顿住,有点没明白这王爷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扯到孟家。旁边的钟老爷则愕然的转头看着慕修宸,想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门外的嘈杂声在钟夫人的哭喊停下时也跟着安静了一下,跟着便又讨论起来。“刚王爷说把谁抄了?太远了没听清楚。”“好像说的是孟家……”“孟家?怎么可能?我听说那孟家的靠山可是朝廷的大官呢。”“多大的官?能有王爷大吗?”“但是……就算是抄家,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说抄就抄了?而且为什么抄家呀?”“说起来,我家附近的百济堂好像确实这两天都没开门呢……”“不会是真的被抄了吧……”大家这几天的关注点都在桑弥花的案子上,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些无声无息突然关了门的铺子。慕修宸的视线始终都落在钟箐身上,看到她陡然变了色的神情,轻笑了一声。“你果然知道是孟家。”他没再说话,慢慢靠回椅背上。陈子阳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明显感觉到钟箐的变化。她抖的更厉害了。他将钟箐拉开一点,却见钟箐脸上神情不再是悲痛,而变成了惶恐。陈子阳心中莫名沉了一下,但仍还是扶着她关心的问:“钟箐,你怎么了?”钟箐低着头不看他,也不回答,实际上她现在已经抖的连舌头都捋不直了。孟家怎么可能被抄了?当初买桑弥花时,她本来是很忐忑的,因为卖家需要确定身份才肯卖,她也担心卖家那边万一出事会牵连她。可知道卖家是孟家后,她便彻底放了心。孟家背后的权势整个沛城无人不知,连府尹大人都不敢动孟家,更何况其他人?再说以孟家的实力,就算有人想查,他们也必然会一早得到风声的。就这样的一个孟家,却让这个看着病弱不堪的王爷说抄就抄了?怎么可能?这会不会只是他说来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