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对安氏真是太宽容了,想她在家辛苦,不过是默认她主持家权,现在居然还以主母自居,想要干涉婚嫁之事了。
当年唐玉书十六岁,南方遇上灾年,流民聚集城外数月。
也是那一年,十四岁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安氏租住唐家,遇上温润如玉的唐玉书,少男少女的爱情一触即发,
没想到珠胎暗结,等到盛夏衣衫单薄的安氏无处可瞒,唐家里人才知道已经怀孕七个月。
唐父又气又怒。
唐玉书是个童生正准备考秀才,安氏双亲新丧,热孝在身,按照朝廷律法得守孝,两人都是没办法成亲的。
怀孕月份大了又无法堕胎,只得隐瞒着生下来。
安氏才生下孩子,偏又遇上唐父意外去世,于是这些年照顾多病的婆母,嫁嫡妹,家中琐事全靠她在操持,俨然成了唐家主母。
但俩人成亲的事也没有再提起过。
唐玉书本来打算先敷衍着,等自己成亲后再给安氏一个妾室名分。
可现在闹成这样,再瞒着是不可能的。
唐玉书捏紧衣袖,对权势和名利的渴望盖过曾经的山盟海誓,恨恨冷声道:“安氏你这个毒妇,伤害孩子、气病母亲。做出这等恶事来,不跪下求赎罪,还躺在床上装病,毫无悔意,真是该死!”
若不是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一张巧嘴,安春风都要认为原身真的十恶不赦。
她眸色深寒:“好啊!要死也是你我同死,你以前可是说过我们俩生同衾、死同穴。”
唐玉书一听自己以前说过的话,顿时又羞又恼,一张脸涨得通红,咬着牙道:“闭嘴,休再提以前!”
安春风也不想再说以前原身肉麻的情话恶心自己,冷声道:“我天生就是毒妇吗?我的恶毒又是为谁而来?
是谁许诺娶妻在前,毁约在后,毁我清白之身,耗我数年青春,错的难道不是你?”
见一向听话的安氏不仅没有马上下跪求饶,还敢跟自己顶嘴说是谁的错,唐玉书恼羞成怒,话也变得阴狠刻薄起来:“我让你闭嘴!”
“以前是你哭着要进我唐家门,勾引我生下孽种,现在还想坏我婚姻。
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寻死觅活就能让我对你生出一丝怜悯。
你是我的耻辱,是耻辱知道吗?
你早不是以前听话懂事的安儿,我看到你就感觉恶心。
天底下那么多女人难产,你为何当初生孩子时不难产死去!
“若是你跟那孽种死了,我还念你一个好,年年给你烧纸。”
唐玉书说得咬牙切齿,他对以前的孟浪悔不当初。
爹娘说得对,自己是要走仕途登阁拜相的人,一个游方郎中的女儿怎么算得上是良配,为了美色养成妾室就好了。
可安氏这一闹,说不定自己无媒苟合,未婚先育的丑事就要暴露人前,被人嘲笑,他真是恨不得马上掐死安氏。
安春风以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本来英俊潇洒,可愤怒让他面目狰狞。
不得不说,唐玉书长得不丑。
眼眸深幽,鼻梁高挺,两片薄唇如染口脂,再加上读书人的书隽之气,也是一个倜傥风流的人物。
只是此时,这男人毫无形象的对着自己低声嘶吼着,仿佛被一只被人掐着脖子的疯狗。
原来……原身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竟然如此不堪,不仅没有情爱,还恨不得弄死,彻底抹去自己的人生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