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厢房中,尽管外面日头高悬,屋里却阴沉沉死寂得如同坟墓。
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小木床,木床上蜷缩着一个人。
透过窗纸的斑驳光影,能看清楚那是女子身形。
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床榻桌凳,听着屋外婆子大嗓门的说话声,安春风迷茫眼神渐渐清明。
自己是还魂?
前世,安春风从小就在社会打拼,在二十几岁年纪倦怠花花世界,寻一处偏僻小镇,独自经营着小小针灸理疗店过活,摆烂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只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谁知为救一个横穿公路的孩子遇上车祸,成了现在这个殉情的傻瓜女。
安春风抬手摸着隐隐作痛的头颅,慢慢清理原主人的记忆。
原身父母双亡,跟唐玉书两情相悦珠胎暗结,但是有特殊原因,现在孩子已经六岁还没有拜堂成亲。
原主对自己的感情深信不疑,没有成亲也以唐家媳自居,盼着唐玉书考上举人,自己就是举人太太,以后还能是官太太。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低估了感情跟现实的距离。
或者说,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只能是妾是通房,不能为妻。
在知道唐玉书厌弃自己,要另娶他人后,一时想不开,不仅自寻死路,还带累到孩子……
古代的女子真是可怜又可恨!
外表再是能干,内心也如同菟丝花,总要依靠着别人才能活。
安春风从心里为原身感叹过,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若原身真是要气极寻死撞墙,额角有伤还可以理解,怎么会后脑勺还有一个大血包?
安春风瞬间就发现异常。
原来安氏之死另有隐情,是有人将原身打死的!
一股寒凉顿时从安春风脚底透到心底,谁?
前世都说上岸第一剑,先斩身边人,现在就是真正的发生了。
要除去原身的是唐玉书还是原身婆婆秦氏?或者是有其他人?
被人嫌弃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她可不想再当冤死鬼。
还没等她想出更多缘由,身后房门猛的被人踹开,房门拍在墙上,发出巨大响声。
安春风一惊,迅速转身看向来人!
唐玉书一进门,就冷冷盯着床榻上的女人。
安氏长着一张圆润饱满的鹅蛋脸,修眉凤眼,容貌明艳,当初月夜一见,就让年少的唐玉书神魂飘荡,许下山盟海誓。
可此时一身素白里衣,头发披散在脸上,额角血迹斑斑,再无往日美色。
要是平时,唐玉书多少会动怜香惜玉之心,但此时心中只有怒火和厌弃。
因为他没有看见闯祸的安氏下跪哀求,为自己惹下的祸事忏悔。
眼前安氏盘坐床榻,神情平静如常,除去眼底翻滚的一潭冰水,剩下就是从内而外散发的漠然生疏。
这生疏来得太过突然,唐玉书一瞬间感觉自己如此无礼站在安氏面前都有些唐突。
他心中怒火像是被一块冰瞬间压下,可也被激得更是爆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