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安嗤笑了一声,轻蔑的。
谢凌安看到那地上有一小块凹陷,他心底骤然腾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蹲下,掏出匕首去挖。
他就是想看一看,严翊川留下的痕迹,还在不在。
那个曾经一心一意待他、舍不得让他受半分苦的人,真的存在过么?
地面被挖开,一边的土坑泥土松动,显然是空了。然而再挖下去,酒坛的一角显露了出来。
竟然还埋了一坛酒。
谢凌安嘲弄般地苦笑了一下,将这坛酒抬了出来,泥土的芬芳与岁月沉淀的气息瞬间与坛中液体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不过才埋了半年,这坛酒便这么醇香了。谢凌安心道。
是啊,才半年。
变得这样快。
那夜严翊川与他的打趣缓缓浮现在眼前——
“我的长官要被西疆的葡萄酒毒死了,做属下的只能自掏腰包救一救了。”
“说不定呢,等骑兵建完,边丘安定,西疆未必还有人肯留我。”
“等打完边丘回来,我们来启封。”
一切都仿若昨天。可酒已醇香,人却不在。
谢凌安在合欢树下坐下,启封了酒坛,也没找碗,抱起酒坛就喝。他任由那清冽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喝不出味道,眼前种种皆是过往——
欲醉
他说怕他腰疼,才要亲自酿些葡萄酒。
他送他蓝靛色的边丘花带,说想和他尝遍世间的每一种风花雪月。
他说怕他被陆保坤囚禁刁难,特穿了别扭的宫娥衣裳来替他解困
月色依旧明亮,他的身影被斑驳的树影和月光交错覆盖,显得格外孤寂。
谢凌安望着眼前的景色出神。
片刻后,忽闻身后有响动。
谢凌安转身,见郁明卓将两只酒碗放在石头上。
“难受啊?我陪你。”郁明卓将他怀里的酒坛拎过来,径自往酒碗里倒酒。
“难受,能不难受么,”谢凌安淡淡一笑,却笑得难看,“前些日子连难受都不敢,他们看我的眼神,仿佛是我杀了父皇母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