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无尽财富的来源,确实是古战场,古战场的海族尸骨、古战场的术师尸骨,好一个敌我不分!”苏御恒一怔,随即满目戾气地吼道:“够了!秦在于,我父亲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污蔑他吗?”秦在于吼了回去:“怎么?眼见为实,我敢说你不敢听吗?你也知道死者为大,你们捞人尸骨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这点?”苏御恒气得浑身颤抖,手下意识摸上剑鞘,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里面是空的。秦在于直视着他,高声道:“我问你,海族可恶吗?那你们又是凭什么?凭什么一边把海族视为罪大恶极,将抵御海族的术师捧为至高无上的英雄,一边又践踏他们的尸体、粉碎他们的骸骨?你们与他们不是同类吗?不是同族吗?你们同心了吗!”秦在于不赞同文迩的方法,却不代表不认可文迩的说法。她同情苏御恒,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能肆意地伤害她的朋友了。她剧烈地喘着,对面苏御恒的目光有如利刃钉在她身上,一时谁也没有说话。片刻后,秦在于开了口,语调沉缓,“在我看来,你们这样冷血的人,比海族可怕多了。”苏御恒眼睫轻颤,嘴角讽刺地一挑,语气充满嘲讽,“希望你不会后悔。”秦在于握紧瑞雪,扬声道:“走吧。”苏御恒一愣,皱眉看她。“走!”她道,“除非你想把校赛上没能打的那一架打完,否则快走,我不想分散精力对付你。”苏御恒看了她一阵,沉声道:“以后,不要让我在南海看到你。”他低头看向洛辰瑜,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补充:“还有他。”他再度招手,这次秦在于没拦,长剑升起,倒飞回他手中。苏御恒面朝她倒退两步,退到门房拐角处,转身,大步离开。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秦在于看着,脑中忽然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应该是在校赛上,周围吵吵嚷嚷,手中握着抽签用的木块,棱角抵在手心的感觉异常真实。“……看来我们不用同队操戈了。”“……”她转身扶起洛辰瑜,将他扶到旁边一间还算干净的门房里。不过短短几步路,洛辰瑜额角已有冷汗渗出,他面上并未显现出任何疼痛之色,面色却已白的可见其下青色的血管。秦在于看着他,忽然道:“你也走吧,伊泽尔,回海里去。”坦白洛辰瑜抬眸,语气还是冷静的,“你说什么?”秦在于不去看他的眼神,尽量平和地给他分析:“你看,我们这里乱作一团,你待在这里就会不断受伤。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我也,我也护不住你……”说到这里,她哽了一下,不知到被哪个字眼戳中了,心中汹涌的情绪终于决堤,像是要将她溺毙。她话音陡住,洛辰瑜缓缓开口道:“在于……”秦在于猛提一口气,把眼里的不适忍了回去,加快语速道:“我以前不知道,你把鲛珠给我是为了救我一命,我真的很感激你。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刚好也可以治好你的伤。回海里去吧,伊泽尔,那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晚风洞入,无人作声,一片寂静。秦在于又唤道:“伊……”“我不。”秦在于泄气。洛辰瑜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他认真道:“秦在于。”认识数年,秦在于从没有听他像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心神不由悬起。洛辰瑜面容依旧苍白无比,看向她的目光却万分郑重,“我如果真的是为了这个,在舒伦一见到你便会表明身份。但我没有,甚至直到不久前你才知道我的身份,你有想过为什么吗?”秦在于坐到他旁边。她心中沉重万分,闻言却还是不由笑了一下,“为什么?你要等我猜吗?”洛辰瑜也浅浅笑开,“也有吧,看来我们默契不够呢。”秦在于看着他笑容,心头阴霾散了一瞬。下一刻,洛辰瑜敛了笑,认真道:“我更想向你证明,在于。”秦在于一愣。“你看,我做到了。我可以像人类一样生活,可以学会你们的语言、风俗、习惯,可以让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内,看不出来我的任何异常。”他笑了,“我做到了,不是吗?”秦在于说不出话来,用力点头。“我想告诉你,在于,我说错了。我说我会离开,我说鲛人没有朋友,我……我一直想告诉你,那是错的。”他咳了一声,闭目缓过伤口泛起的剧痛,又道:“我可以跟着你去任何地方,无论是东淼、北川、南渊还是这里,都可以。你也许感觉,你的朋友、师长、亲人,那么多人,都有可能会离开你。但是我不会,在于,我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