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张嘴,说话。”
云弥刚想点头,立刻止住:“是。”
他又静望了她半晌,用那般古怪的目光。
时至今日她都不能参透,那目光里究竟是何情绪。像审视,像厌弃,像痛恨——
最后的动作,却是握住她的手。
一步一步走向了,东宫正室的卧榻。
他不肯看她,也不让她看他,始终将她的脸牢牢摁在肩里。他的肩膀明明是那样平直宽阔,留给她的地方,却尖锐逼仄到令她疼痛。
进入她的那一刻,她甚至听到他的一声低叹。
并非情欲的轻佻,只有深重的无奈。
以至于她都在想,难道同自己虚与委蛇,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旁的价值?
但如今知道了,没有。
只是因为身体纠缠,对她生出了朦胧错觉。
被深深拥进怀里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他是没有舍得杀她。
又觉实在耻辱可恨,这才放逐自己逃去洛阳。
的确是奇耻大辱吧,栽在他最为外人所称道的坚忍意志上。
早前就听闻太子殿下于女色上颇为冷漠,不仅未曾娶妻,亦从未有过媵妾。平康坊的女娘们酒后也都戏称,今生最不可能的客人,就是东宫那位。
若要云弥给出结论,那就是:对也不对。
他初次时的生涩连她都看穿,又受药物驱使,自己疼得异常,只觉是酷刑。也不会亲吻,像是蛮力撕咬。
可见的确是一张白纸。
但见过三四回后,他已经能在正确的时间,将她的腿弯别在正确的位置,并俯身细细纠缠她的唇舌,并无师自通学会了舐啄梅尖。
她再不能昧着良心,说只是刑罚。
可见后天不足,但胜在天赋异禀。
云弥出神的时间,几乎比那日他盯她还要长。直到听见外间响动,传来问安声,才连忙坐正了。
她能认得他的脚步,判断出今日稍快,就如自己此时的心跳——暗暗揣测他是因想见她才这般疾行时,她的心脏也作出了想要见他的反应。
四目相对一刹那,他却又别开了眼睛。
云弥起身欲行礼,他已径自于软榻的另一方坐下,语气又不大温和:“衡阳说你虚头巴脑,一点不错。”
她只得无奈中止,改而替他斟酪浆:“只是觉着殿下日仄之劳,实在辛苦。”
李承弈难得愿意解释,尽管简短:“我是储君。”
说完还不忘乜她一眼:“难不成像你一般,稍有疲乏便睡到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