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回忆起来,蹊跷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程枭说丢瞭放肉干奶酪的佈袋,却轻易掏出一个喂马的果子,明明果子也能填一填肚子的。
劫匪拦车队真的会用绳套吗?山洞裡真的这么巧有木柴和生火的工具吗?
答案显而易见。
易鸣鸢转身往毡帐的方向走去,世界上确实没有一见钟情,程枭也是真的听过好几遍她的笛声,包括那个粗糙的毡鹰,恐怕也是二人少时许过的约定。
程枭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说“给你穿转日阙最好的羊皮裙。”
转日阙跟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服休单于,而是右贤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来嫁的也根本就不是服休单于,而是右贤王!
从程枭踏上云直道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她这个自称和亲公主婢女的人是谁,所以他在木台之上见到穿喜服的自己时眼神中隻有欣赏没有惊讶,所以玛麦塔在自己比划单于时语焉不详的说头羊,所以扎那颜在百鹰放飞时让自己下拜。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程枭自己就是陷阱的搭建者,他一步一步引自己踏进去,陷进去,直至爬不上来。
好啊,好得很。
易鸣鸢跌跌撞撞走回去,心绞得几乎要站不住,她无措的翻出边沿发毛的毡鹰攥在手裡,帐内舒适整洁,一事一物全都按照她的心意陈放,素来被中原行商售以高价的屏风床榻,全都不要钱似的堆在毡帐内。
与其说她痛恨欺骗,不如说在她当前的境遇之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磅礴的爱意。
易鸣鸢下定决心走之前还抱著一丝希望,祈祷程枭在自己离开后可以早日忘掉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在几年后……移情别恋,重新喜欢上其他人。
结果现在告诉她,程枭已经盼瞭她数年?
易鸣鸢为他的情意绵长而感到恐慌,十三岁跟著服休单于打仗,整整八年,八年的时间都不足以让他放下自己,她又怎么敢期盼他在短时间内重新振作呢?
老天真是给她开瞭个天大的笑话。
“糟瞭,我的糕点!”
解决完厄蒙脱,易鸣鸢总算想起瞭被自己忘掉的点心。
她边走边把压肩膀的盔甲脱掉,费力地放到程枭手上,“我得往玛麦塔那裡跑一趟,还有宾德尔雅的孩子们,都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
十几斤重的甲胄在程枭手上像没有重量一样,他轻松抓住窜逃的人,忿忿不平道:“我也没尝过,你对那丫头比对我还好。”
“哪裡没给你尝过,那个韭花酱,还有鸽子汤……”说到这裡,易鸣鸢底气不足地挠瞭挠脸,“你放开我的领子,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