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枭指尖松开,把臂弯上的东西抛给部下,言简意赅地说:“一起。”
逐旭讷还没怎么吃过中原的美食呢,他听到动静赶忙凑瞭上来,一手搭上程枭的肩膀,一手转著手上的大刀,嬉皮笑脸道:“是啊咱们一起去吧!”
本就没多少的口粮眼见要被这个饕餮分去一大半,程枭拿开他的手,“没做你的份。”
程枭闷笑著问:“怎么帮?”
“抱我,”易鸣鸢抻长瞭手臂,若不是现在的地面不允许,她甚至想再跺一下脚,“快点呀,我快被埋进沙子裡瞭。”
她这话说得理所应当,全无重逢时在马下扭扭捏捏的样子。
程枭但笑不语,心道阿鸢一贯是很会撒娇的,他弯腰让她挂在自己身上。
“那就抱稳瞭。”
易鸣鸢牢牢挂在程枭脖子上,顺利到达瞭坡顶。
她松开手臂轻跃而下,稳稳落地,仔细听完滑沙的要领后,她迫不及待地拿过他手上的牛皮垫子,“我先来试试!”
程枭按下她的动作,“你的手不方便,我们一起。”
“巫医给我吃瞭药丸,现在能动瞭,”易鸣鸢举起左手抓握,巫医的那颗绿色药丸是锦葵磨碎后搓成的小球,吃下后不久她的手便活动自如瞭,“你看。”
莫非服休单于不能人道?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消息。
“别说瞭,我今晚试试,但不保证成功。”易鸣鸢挡开她的手指,面色不虞。
乘云在旁边打瞭两个响鼻,漂亮的鬃毛被它粗狂地甩瞭几下,辫子都被甩松瞭点,易鸣鸢重新给它紧瞭紧,状似不经意地说起来,“你那裡应该还剩一隻鸽子,给我吧。”
黎妍和她坦白左秋奕一共给瞭她五隻鸽子,隻能送出不能送回,刚见到“大单于”的时候用掉一隻,路上告知行踪两隻,到瞭雅拉干又是一隻。
程枭一个也不想娶,对他来说放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女子在傢裡是一件充满瞭不确定性的事情。
他志在朝野,而娇弱的女孩子需要小心呵护,这势必会耗费他许多的时间,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会是一个称职的夫君。
“万一公主是听说瞭你的才貌呢?”迟解愠感觉今天的子澈语速快瞭许多,不似之前泰山崩于前还面不改色的沉稳。
他有些困惑,问道:“虽说我朝嫁娶都会晚些吧,可我怎么觉得你对这种事一点都不上心呢?咱们几个裡除瞭和裕年岁还小,其他几个不是定瞭亲,就是已娶,你看富英毅,前年就抱瞭闺女,和裕知道你这么想又该说你瞭。”
仲嘉良总嚷嚷程枭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总有天上掉大饼到他头上。
要是自己在没有心上人的情况下能有机会能娶公主,一准迫不及待,哪裡会像程枭一样在这裡说这个不好,说那个不对。
和他们两个待久瞭,迟解愠也被仲嘉良带得话多瞭些,他把程枭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待,所以都是有话直说的。
“我又不是青春永驻的仙人,隻看样貌能有几时好?隻有目标一致,共同进退的关系才能长远。”程枭脱口而出。
心中有一团模糊的影子时隐时现,也许是因为春暖花开瞭吧,有醉生梦死的痴糜催动一些不该存在的情绪,程枭深吸一口气。
那不是他有资格沾惹的人。“公主,你别动,当心簪子戳著,可疼呢。”梧枝对著铜镜给易鸣鸢的发髻上妆点,珍珠钗与翠枝短簪交相辉映,交错在她如云的黑发间生韵添辉。
“好,尽数交给你瞭,我的梳头散人。”易鸣鸢坐直上半身,方便梧枝操作,对著镜子检查起自己的妆面是否服帖。
梧枝从一旁准备的花切中取出一朵嫩黄娇豔的,填补进后脑勺留出的位置中,“上次赴宴,公主可没有那么听话让奴婢在头上插花呢。”
“怎么,三皇姐来多瞭,你竟也学得她那样的牙尖嘴利瞭?”易鸣鸢反问,没有解释为什么与上次的行径差出许多。
半晌过后,她欲盖弥彰地小声说瞭一句:“我隻是不想丢瞭皇傢的颜面罢瞭,那大傢都是盛装,难道要本公主灰头土脸的去吗?”
梧枝正瞭正花朵的朝向,勾瞭勾唇不说话。
公主年纪太小瞭,看上去连萌发的少女怀思都不懂是什么,这次琼林宴[1]是专门为新科进士而设,陛下带著已成年的皇子公主们一同列席,探花郎也会在,且还是靠前的位置。
到瞭宴席上,菜色|诱人,看著就知道入口会是多么的鲜香味美,但衆人都不能动筷子,原因隻在于上头那几位还没来。
座次都是按科举成绩排的,仲嘉良是二甲第八名,离程枭有一些距离,他眼神在上面用幕帘遮著的几个座席上扫过,对程枭示意:听说三年前的琼林宴就陛下出场瞭一会,现在上面怎么有四个位置?
程枭对他不看场合的没正形早有体会,无奈地瞪瞭他一眼,让他安分点,再如实摇瞭摇头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
结果就看到仲嘉良转头朝迟解愠做鬼脸去瞭。
没等他眉头锁起来,一旁的卞玉泽举著酒杯叫他:“我比探花郎虚长两岁,就称一声程弟可以吗?”
两排座位,榜眼谷祺瑞坐在右首,程枭在左边卞玉泽的下方,两人挨得很近。
程枭看著卞玉泽眉目含情,言笑宴宴的样子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隻狸猫给盯上瞭,拿起桌上的酒杯跟他碰瞭一下,斟酌著回答:“自然可以,状元郎不必如此客气。”
“听闻这次几位公主也会来,建德公主可是出瞭名的花容月貌,不知这次可有机会一睹芳颜啊。”卞玉泽听他生疏的一声状元郎也脸色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