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温度。”她打开手掌,让沙土被吹走,这裡太冷瞭,坦白来说压根无法养活植被和不抗寒的树木,这也是匈奴年年南下掠夺,永不休止的原因。
中原和亲送来瞭教授种植的书籍和少量粮种,这些都隻能治标不能治本,隻要冬日严寒,夏日酷暑,以及风沙还在一日,中原的植物便很难在这块土地上扎根。
除非筛去全部的沙子,留下肥力良好的土壤,再搭起一个个棚架,或可以保住部分幼苗。
这时一阵风袭来,吹到易鸣鸢戴著面纱的脸上,她猛地眨瞭眨眼,一个不慎黄沙吹到眼睛裡瞭,“嘶。”
程枭听到动静忙转头,捧著她的脸轻吹几口气,”睁眼,我看看。”
易鸣鸢听话睁眼,异物感让她的眼球火辣辣的疼,她说:“你先别吹,我流点眼泪就好瞭。”
沙砾入眼后最好的做法就是等眼泪把它们带出来,但因为难受,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眨眼,吹气说实在话没有什么作用。
不一会儿,随著泪珠从脸上滚落,夹杂在其中的一小粒沙子也滑瞭下来,易鸣鸢一抬头,才发现两人的脸离得那么近,鼻尖几乎都要碰上瞭,她耳根通红,把人推远一点,小声提醒:“扎那颜还在旁边呢。”
柴房的门被踹开,谷三惊慌抬头,两眼模糊中对上一团黑。
她接过碗,持起瓷匙将碗中的冷糊搅散,没有太多迟疑,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可能是汤太冷,也可能是难以下咽的口感,易鸣鸢不自觉轻蹙眉头,还是捏著瓷匙,将这半汤半糊的东西吞入腹中。
程枭的眼神没什么变化,易鸣鸢接著方才的动作,一勺一勺艰难吞咽。
室内氛围僵冷,隻有匙碗不时相撞的啷啷响声。
绿凝还是掉瞭眼泪,心中恨恨想,果真屈居在他人屋簷之下,易娘子落难于此,从前再是如何娇贵也不得不低下头颅,此般忍气吞声,受人折辱。
泉章亦心怀忐忑,不知郎君平白无故抽的什么风,策马匆匆返回,就是为来逼迫易娘子喝这一碗冷汤?明明卩前易娘子还送瞭他一盏灯,两人辶著十分融洽的模样。
正想开口劝和,程枭像是再也?不下去,隐著怒意叫停:“够瞭。”
易鸣鸢停下动作,将碗交给绿凝,抚著胸口压那股翻涌之意,有气无力道:“你可以卩瞭吧?”
话音裡透著说不出的疏冷。
程枭无动于衷,目光缚著她,“我还有些话,想同易娘子说。”
“我与你有什么话好说。”她神色难得带瞭恼意。
冬风从大展的房门长驱直入,和著深夜的冷潮一并灌进内室,灯芯的光被抑得微弱,又随著户枢合动再次涨高。
绿凝和泉章皆被屏退,室内隻馀含怒不语的易鸣鸢,及表情晦暗的程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