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降临时,几人到达山顶。
中秋的夜格外明亮,一轮圆月高挂,将林内张牙舞爪的的枝梢照得诡谲。
赵勤拦住欲生火的突厥人,道:“月色足矣。”
于是赵勤与佈加守夜,其馀二人就著枯叶席地而眠。
山林静谧,一时隻馀老鸹的嘶哑鸣叫及此起彼伏如雷的鼾声。
易鸣鸢背靠著坑洼不平的树干,忽觉腕上粗绳阵阵晃动,瞥见杨云婵的细微动作,碰一碰她,低声问:“你做什么?”
杨云婵手上动作不停,等易鸣鸢腕间一松,把半块瓷片丢进她手裡,交代道:“帮我把绳子割开后,你就想法子逃跑,下山去找程阿兄。”
“那你呢?”易鸣鸢不禁问。
“当然是留下来拦住他们瞭,不然你怎么跑。”杨云婵嫌她脑子迟钝。
易鸣鸢没料到她还挺仗义,也不甘落后:“不行,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杨云婵急瞭,压著声音斥道:“易鸣鸢你能不能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你留在这裡隻会是我的累赘,下山找救兵才是你该做的事!”
“好吧。”易鸣鸢见好就收,一脸勉强地同意下来。
程枭示意逐旭讷掩护自己,踢瞭一下马腹往敌军中心方向骑去,他要去解决厄蒙脱。
还没等他挥刀冲向目标,便看到对方在四人的保护下收锤换弓,往天上射去。
厄蒙脱放完一箭尤嫌不够,打算直接把放信之人也射杀掉。
他眯眼移动大弓,瞄准瞭易鸣鸢。
厄蒙脱凝眸而视,就见守护在那放信之人身侧的,赫然是珠古帖娜,此时她正警觉地关注著周围的动静,两柄刀牢牢握在手中。
这女人什么来头?
他定瞭一瞬,想瞭想又捻起两根箭矢搭上黑色大弓,直朝易鸣鸢射去。
把杨云婵背后的绳子割开后,易鸣鸢心生几分动摇。
在这些人眼裡,她不过是隻能倚仗他人,毫无威胁之力的闺阁娇女,若真逃跑,也隻堪作穷鼠齧狸,丝毫不值得寘怀,分出一人前去追拿,便已绰绰有馀。
而剩下的三人,杨云婵恐无力招架。
“杨二娘子,要不我还是留下……”
易鸣鸢话未说完,就被杨云婵急躁打断:“让你卩就卩,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这动静没收住,引得三步开外闭眼假寐的赵勤眄睨过来,一旁的佈加眼也未睁,手中长刀朝腿侧沉重拍打两下,以示告诫。
易鸣鸢恨这杨云婵不知天高地厚,待对面谛视的目光收去,才磨牙道:“你最好能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