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一个能让她不断磨炼自己的位置。
太子出行的马车车厢宽敞,韦淳说到这情绪激动之处,便直接在桌案之前俯身叩首,“若是太子殿下觉得我此举是眼高手低,妄言大话,我也敢立下军令状。如有办事无度,臣甘愿领罚……”
“行了!”
武清月一把握住了韦淳的前臂,将她托了起来,“领不领罚的随后再说,哪有你这样将婚事说得像任职一样的。”
“那您……您这是同意了?”韦淳眨了眨眼睛。
太子殿下不仅没有因为她这一通僭越的言论,对她做出斥责,反而是以欣赏而宽和的眼光将她扶起来,已能说明她的态度了。
“其实你若是想要破格提拔,以你此前的履历,也不是不能……”
“不。”韦淳打断了她的话,摇了摇头,“我先前已说了,我不想让您难办。我有这样的胆量说出这样的话,是相信自己在重压之下能够化解麻烦,但不能让您不按规矩办事。”
天下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那位以女子身份登基的皇帝,也就有同样多的眼睛在看着太子殿下。
她们执掌大权,却也必须稳健地往前走出每一步。
太子殿下已经用四海行会给她做了第一个平台,用出征拂菻给她做了第二块跳板,接下来的路,她要自己计划了。
这才对得起,当年殿下问起她名字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她说,她问的是“韦淳”这个人,而不是她那个姓氏所代表的势力。
“再说了,”韦淳忽然展颜一笑,“殿下,我也没说自己对二皇子一点都没有想法吧。”
武旭轮长得又不差,除了窝囊了一点,平日所学的,可都是皇室子弟必须接触的课程,琴棋射御虽算不上样样精通,却也都能跟人搭上话来。
更因为那份救命之恩,在从西域折返洛阳的沿途,武旭轮没少用崇拜和恋慕的眼神看向她。
怎么形容呢?相比于京兆韦氏有意给她说亲的对象,武旭轮的条件真是要强上太多了。
那她又为何非要对此有所避讳,甚至是寻找办法躲开他的追求呢?
“殿下,我想,我有我的考虑,他有他的算盘,既是一拍即合,那也必然不会变成一对怨侣的。”
说不定,武旭轮比她还着急呢。
武清月失笑:“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好拒绝的。不过,这件事,得等我们重新回到神都再说,再在陛下面前过个明路,现在——”
她伸手点了点韦淳的额头,“先收起你那点结亲升官的小心思,陪我将劝农之事给解决妥当。”
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韦淳当即应道:“殿下放心,我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对了,说到在域外的收获,还有一件事我想向殿下禀报,是关于那大食的……”
……
当韦淳跳下马车去的时候,谁也无法从她的表现中看出她与太子商谈了这样的话题。
年少得意的都尉脚步轻快地跳上了马,统御着自己的下属朝前开道,俨然一派太子心腹的表现。
武清月眼见这样的一幕,松手落下了车帘。
她原本还隐藏的少许担忧,都已在韦淳的答案和表现中消失殆尽,她也相信,韦淳能处理好这段自进入武周后,天下最为特别的婚姻。
她也格外欣喜地看到,这些未来的朝堂重臣,都已在方方面面展现出了自己坐观世事的想法,而不再只是接受来自她的命令。
那么现在,让她看看其他人的表现吧。
……
她说是说的要往河南道巡查,第一步抵达的,却是桐柏的矿区。
此地增设督使和宗燕客就任劝农使,几乎就是前后脚的事情,也正该再来检阅一番。
但让武清月都没想到,太子车队入境之时并未得到有司的迎接,先见到的,是一片人员调度匆匆的“混乱”场面。
她一把抓过了其中一个跑过的小吏:“发生了何事?”
那人眼见武清月的衣着,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忙不迭答道:“……是,是……”
“回禀太子殿下,今日那头挖出金矿了!”
桐柏这地方,是作为纯碱供应地的,现在又挖出金矿了。
第30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