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定,还能用其来强身健体?
她心中想着这番算盘,倒也没忘记回应正在面前的女儿:“我看你不是担心辽东那边的丰收情况,若我不曾记错的话,前几日还见卢主簿将辽东那边的书信带到你面前,总不至于在十天半月间就出现纰漏。你觉得可惜的是不能在封禅归去的途中,还能往这边送来一批新米吧?”
李清月歪头一笑:“还是阿娘懂我,不过也不必什么都说个明白,对吧?”
“你啊……财迷得很,也不知道这是跟谁学的。”
李清月反驳:“我这个叫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且就拿这次泰山封禅的情况说吧,我这敛财也没敛在自己身上嘛。”
武媚娘无奈。
在登泰山的前一晚,阿菟便将她对兖州富户的算计摆在了她的面前,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最过分的,大概就是那句“反正阿耶看不见”,差点让武媚娘都给吓一跳。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阿菟仿佛天生敏锐的局势评判并没有错。
在这等盛事面前,就连兖州当地的官员都未必能在李治的面前占据多少地位,早被随驾的诸多官员给挤到了外头,更何况是这些兖州富户。
他们不过是阎立本绘制在泰山封禅画卷里不见面孔的人潮剪影一员,如何有可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最多就是有那么三五个典型,被安定公主发出了募招兵将的邀请,再有陛下东巡带来的官员人脉摆在他们面前,能让他们从中受益,让他们不至于计较之前支出的那一笔钱财。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的兖州富户来说,这么一点付出还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不过是买了个特殊的入场券而已。
没能通过这张入场券鱼跃龙门,不过是因为陛下的眼界太高而他们又还不够资格罢了,又关安定公主和因此受益的兖州百姓什么事呢。
至于现在,她也只是想让自己的辽东新米再得到一个大好的宣传机会而已,哪有什么坏心眼。
不过说到辽东……
李清月忽然拨马转头,朝着卢照邻和王勃所乘的那架马车行去。
武媚娘颇觉有趣地看到,女儿经历了这泰山封禅的前后忙碌,也依然是一派神气活现的样子,在快马穿过队列之时,怎么看都是一派真正属于年轻人的兴致昂扬。
大概也因为,她在这封禅中所能起到的作用都已尽数完成,现在是到了使唤别人补上收尾的时候了。
这种看别人头疼的场合,又怎能不让人心情愉悦呢?
李清月朗声高呼:“卢升之、王子安,你们的封禅颂文写得如何了?”
王勃自车窗边探出了脑袋。这脸色略显苍白的样子让李清月很是怀疑,他是不是干脆在昨晚并未入眠。
作为跟随李清月前往辽东的伴读,王勃的身体可不像是会因为登山就变成这个样子。
更让李清月确定,这疲累并非因爬山而引发的,是王勃此刻目光炯然,仿佛是这文思泉涌的灵光,将那张倦怠的面容又给映照出了十分的神采。
“快写完了。”
对于他这样的文学奇才,亲历这样的场面无疑最能激发他创作的灵感。
更何况,当他已先后被海州客居与辽东督学开拓了眼界后,在目睹这秋风浩荡、封禅于泰山的场面时,他已能并不只用一个年仅十五岁少年人的眼光去品评今日。
杨炯调侃说他王勃擅长于辞赋,就如同前汉司马相如为汉武帝写封禅赋一般,最适合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为帝王歌功颂德,可对王勃来说,他此刻所想所思,都是因这场对于大多数文人无缘得见的封禅大典而来。那是随心之作!
……
“高祖武皇帝以黄旗问罪,杖金策以劳华夷;太宗文皇帝以朱翟承天,穆玉衡而正区宇。皇上缵乾坤之令业,奉文武之重光……”①
“这与当年那篇洛阳献俘礼后所写也并无多少不同吧?”李治朝着送来这篇《麟德封禅颂》看了片刻,朝着李清月问道。
她面色从容地答道:“总要因循旧礼,上溯先祖的。阿耶不如往下看看,我觉得这篇赋文能给您一番惊喜的。”
李治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对于王勃的文笔他确实喜欢,这个少年人也确有一番常人所不能及的天赋,但在今日,沿途为他献上赋文以记这泰山封禅之事的并不在少数,其中还不乏早年间为太子修编《瑶山玉彩》、以文学功底著称之人,王勃能否从中脱颖而出,谁也不敢直接下个定论。
李治重新低头就见,这一手略显恣意的笔墨之下流淌出了这样的文字——
“且夫纬武经文,宏业也;含幽育明,至诚也;混齐六合,大功也;规模百代,昌数也。故能袭九空而宁庶物,划千里而统诸侯。”②
李治眉峰微动。
好漂亮的一笔功绩综述!
经略文武、纵横捭阖的功绩,正指向李唐伟业昌盛。
这一个“袭”一个“划”字,顿时将此前的陈旧套路给破除了开来。
李治一边看一边近乎本能地将其诵读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