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难受的一段日子,却听得穆朝朝哽咽起来。离开时,她是有那样的想法,把霜云姑娘送到他身边,是想让他有所慰藉。可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觉得自己办得又蠢又糟。对他来说,是抛弃。而对那个姑娘来说,是不尊重。
穆朝朝缓缓睁开湿漉漉的眼睛,自知犯了错,却不知该对他如何道歉,如何安慰,只能闷闷地转而问道:“霜……霜云姑娘呢?她……为什么我在你家中没见过她?”
“我家也是你家!”周怀年敛了伤感的情绪,严厉纠正。见她将头低了下去,这才又道:“当初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为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二是将她送去她想去的地方。她选了第二,如今仍在伦敦一所学校里读书学习。”
“啊,这倒是条好出路。是在哪所学校?我可以去见见她么?”穆朝朝听到霜云的近况,兴奋地坐起身来,并且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周怀年伸出一根手指戳住她脑门,将她又按回床上,并且没好气地对她说道:“要不要我现在就派人把她接过来陪着你?”
穆朝朝撅着嘴揉了揉脑门,见他还真要下床,便又立马抬手,将他的脖子紧搂住不放,“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去,我要你陪着,不要别人……”
她撒着娇嘟嘟囔囔,惹得周怀年心都要化。
哪里真的舍得走?他重又回到她的身上,双腿分跨在她身侧,双手与她的紧握,“知错的话,就得接受惩罚。并且受罚过程中不许再三心二意,能不能做到?”
穆朝朝那张本就带酒晕的脸颊,这会儿更红,她含羞点了一下头,小声回他:“怀年哥,我做得到……”
她的示弱,她的乖巧,蓦然之间将画面倒转回了他们的年少时期——河边玩耍、居云寺抄经、旧房子里情愫暗生却连手都不敢牵一下地努力克制感情……两人之中无论是谁,哪怕遭受过两次长时间的分离,也没有一个人三心二意。精神以及肉体,他们从来都只属于彼此,自始自终都容不下无关的任何一人。
宽衣,解带,不着一物地将自己赤裸的身体呈现在对方眼里。此时,唯有性爱才能表达出他们极致的情感以及无比契合的肉体。这是能调和所有苦难的甜,为了这,那些经历过的种种也都变得值得。
她扶着他的肩背在轻轻颤抖,因他手指抚过她的每一处,都能令她发出嘤咛。
她信他说的,过去五年,他脑中的画面总有自己,因他仍旧没忘她的那些敏感处,以及她最受不住的爱抚方式……
父母心
以为,分开五年后的第一场性事,他们会各自满足。然而,在穆朝朝高潮时说完那句话以后,周怀年便抽身出来。
那处还硬着,浑身的血液也还在沸腾,他却不得不压制自己,不让自己再继续下去。幸而,她已经在这场不够完美的性事中得到了愉悦,但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周怀年还是苦撑着俯到她耳边,柔声说道:“你歇一歇,我去洗洗。”
说罢,便拾起散落在床边的衣物,挡在自己身前。不等穆朝朝醒过神来,他已经下床,走进了浴室。
片刻后,从浴室里传来了淋浴的水声。从高潮的余味中渐渐缓过来的穆朝朝,身上的酒劲也随之消散了大半。望着浴室玻璃门上附着的密密水汽,女人的心思便莫名地敏感起来。
她回想方才的一切,他们的完美契合在她那一句“再要个女孩”之后,便猝然中止了。而后,他没有应声,也没有再继续动作,只是凝眉将她望着,是在等待她将抵达的高潮,同时也在克制和忍耐自己那最后一下的生理反应。
最后,她到了,他却硬是忍了下来。从她身体里出来,留下一句无关解释的话,便兀自去了浴室。穆朝朝合上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实在是醉了,不想再费神去想这件荒唐的事……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便看到穆朝朝依旧光裸着身子躺在床上。而她闭着眼,呼吸沉沉,显然一副睡熟的样子。不敢将她吵醒,于是周怀年小心翼翼地躺到她身边。轻轻掀了被子,为她盖上,趁她翻身时,这才伸了胳膊过去,从身后将她搂住。
只是装睡的穆朝朝没给他回应,由他抱着而已,心里却没了方才结合在一起时的那般想要与他亲昵。
周怀年不钝,多少也能察觉出一些她的情绪。于是搂着她,贴到她耳后,小声地对她说道:“方才就那么出来,是因为我不敢再要孩子。安儿已经这样,再有一个的话,我怕……”
这话犹犹豫豫地还没说完,穆朝朝便已经转过身来,与他对视着。
周怀年被她那种审问式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便伸出手去,想要抚一抚她的面颊,想要她温柔下来。
然而,此时的穆朝朝并不想变温柔,她偏了一下头,将自己又变成了一只扎人的刺猬。这是这些年来,她常有的状态。敏感、坚硬,不顾一切地护孩子。哪怕此时与她面对面的人,是她的爱人,是孩子的父亲。
“什么叫安儿已经这样?安儿不好么?”她语气有些冲,仿佛今晚喝下的酒,此时才发挥效用,能辣人的嗓子,“连医生都说了,安儿的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养上两年,他就能和正常的孩子一样。”
“是,我知道,西洋的医生总是会这样说。可他们不是孩子的父母,根本不知道在这两年里,会不会发生其他意外。除此以外,他们更不知道,做父母的要在孩子身上花多少心血。”周怀年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并又伸手去握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