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年微微侧了一下头,略有沮丧地说道:“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这句质问,她说得最清晰。
周怀年喉头滚动了一下,低哑着嗓音说:“你现在不清醒,等你清醒了再说。”他怕像上回一样,莫名地又遭她嫌弃。
然而,她的手缓缓地挪动了一下,放到他的唇上,并用指腹将他的唇瓣轻轻摩挲,而声音随之哽咽,“记不记得,第一次?那日也喝了酒的……可我很清醒,知道你是谁,知道我和你会做什么事……即便那时,你还有太太……”
周怀年伏下身,与她额头相抵,柔声说道:“不管是在什么时候,我心里都只有你。那晚,我也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穆朝朝的脸上挂着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笑了一下,“那……现在呢?”
周怀年用指腹抹掉她的眼泪,欺身上去……
黑暗、腥臭的货船船舱里,丁佩玲缩在角落一面抽噎,一面发抖。她是抵死不想上这艘归国的破船的,是她父亲不容商量地将她绑来了这里。
她始终不信他父亲所说的,她的五哥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所犯的一点小错误而要置她于死地?她对父亲申辩过,她让周惜曈的乳娘给穆朝朝下迷药,不过是想让她昏睡过去,从而无法参加宴会而已。这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然而,父亲残忍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坚称,哪怕没有这件事,周怀年也已经准备对她下手。因为,他已经查到了那些报纸上有关穆朝朝谣言的来处。他会对她下手,且是下狠手……
想到这里,丁佩玲又哭起来。
一阵大浪打来,船身剧烈起伏震荡。她哭得肝肠寸断,却又呕吐不止。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的丁佩玲,此时她的心里满是绝望,身上也满是污秽……
傻瓜
女人的身上本是好闻的,因又饮了酒,便更像是一颗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多汁浆果,在勾着男人将她吃进腹里。
这样的勾引很是致命。十年前的那次相见,周怀年没能把持住。而十年后的今日,他竭尽全力地想把持,穆朝朝却是不许。
她是喝得有些多了,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矜持。她带着酒气的小舌很软,可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时,周怀年能觉出她在用力。尽管这样的力道对他来说,是随意就能被压制的,可他就想看看自己身下这只“小兽”究竟想要将他怎样啮食。
穆朝朝揉他的耳与发,并吮他的唇舌,一条腿微微勾起,拿膝盖去顶蹭他的胯下。
周怀年被她这么一弄,条件反射地弓了一下腰。那处蓦地胀起来,惹得他不得不离唇,咬她的耳朵发出“警告”。
她没躲,由他在自己的耳垂上吮咬着。只是呼吸有些不畅,开口说话,声音也有些发抖。
“周怀年……”她发抖的声音,甚至含混不清,“我不在的五年,你有没有想过和别的女人……”
周怀年顿了一下,停了流连在她耳上的动作。而只这一个极短的间隙,便听穆朝朝又喃喃地说道:“我……我不该问的,你还是别说了……”
以他的身份,周遭从来就不缺女人,丁佩玲这样的也许根本就不止一个。清醒时从不敢往这些事情上去想,几杯黄汤下肚,到底是把她心里的话全给勾了出来。可问完了又后悔,若是真有,自己该何去何从?
周怀年知她心事,亦知她当下自己给自己织了张网捆住自己,若是不把这事说清,恐怕她得闷在网里将自己憋死。
周怀年正过头来,与她面对面地望着。
穆朝朝偏了一下头,却又被他捏住下巴给正过来,“问了就问了,又后悔开口,是什么道理?”
穆朝朝去掰他的手,“没什么道理,就是不想听了,行不行?”
他怕弄疼她,手上便没多用力,穆朝朝酒劲虽在,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就将他钳在自己下颌的手给掰开了。
尽管她挣脱了束缚,但这话题却没有结束。周怀年笑了一下,伏下身去,在她耳边故意说道:“不听可不成,我有一堆要说的。你最好一字不漏地听仔细。”
“你干嘛呀!都说了不听!”穆朝朝将他一把推开,并仗着没散的酒意犯起浑来,小拳一握一下紧接一下地砸向他。
用了劲的,拳拳砸在周怀年的胸口上。然而,他并没有躲,而是不顾她的拳打脚踢,俯身攫住她的唇。
穆朝朝挣扎了两下,最后在他一番狠过自己许多的索吻中,终于老实下来。
吻,由急重,而变轻缓。之后停下,挪到她的双眸,是很温柔的一下。
“我就问你,是不是傻瓜?”周怀年稍稍直起身子,微喘着对她笑了一下。
穆朝朝不理会他,只自顾自地张着嘴大口呼吸,那番激烈的亲吻,让她着实耗费了一些体力。
周怀年拿指腹在她泛着潋滟水光的唇瓣上轻拭了一下,表情渐变严肃,眉心也微微蹙起。
“我有没有想过与你以外的其他人,你是真的不知?”周怀年那张冷冰冰的脸,只要不笑,便会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穆朝朝闭上眼睛,畏他这种样子。
周怀年不再逼她,只是话到嘴边,不能不说。何况,他的心里都是委屈。
他轻叹一口气,兀自低声地说:“从十年前见到你的那一次开始算,是第一次,之后数不清的每一次都是与你。你惑我如此深,即便你狠心走了五年,我满脑子里也全是从前那些画面。还能容得下别人么?恨不能剃了度出家去……”嗓子发涩,他顿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可望向她时,见她仍旧闭着双眼,便又攥了攥手,强撑着说道:“说起狠,还是你最狠,走就走吧,还成心塞一个女人到我这里。这算什么?要与我一刀两断,不再相见了?穆朝朝,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怨你?可怨你又想你,连死都不敢随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