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艾尔彷佛回到了最初幼时的无助,只是他茫然四顾,即连父亲最严厉的训斥也听不到了,在这一刻安斯艾尔才真正意识到,这世上当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要去面对这一切。
他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地可以去面对一切,原来他仍旧还是那个在父亲庇护下的儿子,安斯艾尔在这一刻痛苦地想要哭泣,可是却连泪水都无法流出,他为什麽会成为如今这副模样?!安斯艾尔一时想不到原因,不过,他却想到了或许有人可以使他恢复原来的面目,渚……
渚站在一座废弃的大厦高层中,在他的怀中还紧紧抱著仍在昏睡的季阳,不同於一般人的视力所及,渚已然能够在这里隐约看到兰迪庄园的影子,他的嘴角勾起一道冷然的笑容,这些天来那些被派来追杀他的所谓的异能者们无一不被夺去了性命,渚以为这样季阳就能够清醒的时间长上一些,但结果却与以往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渚也从那些异能者的口中大概知晓了背後的最高主使者便是与他之前有过旧怨的安斯艾尔。兰迪。
“季阳,我讨厌他。”渚不管季阳能否听到,在这一刻他毫不掩饰对於安斯艾尔的厌恶,“季阳,他现在早已不是你最初认识的兰迪贵公子了,他已经被力量和永生折磨成了一个疯子。”
渚低头看著季阳仍在沈睡的面容,神态间尽显温柔地说:“季阳,我们去看看这位老朋友,怎麽样?”渚这样说著眼神却说不出的冷冽,“我向他一定是乐意帮忙的,你说呢?”
渚的问话自然没有获得季阳的回答,而渚也并不需要有人来应和他,他看向远处兰迪庄园所在的地方冷然一笑,“季阳,这里很安全,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马上就会回来的,很快……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了……”
纳布斯的天气这些天来一直是阴沈沈的,即使这里在寒冷的季节中一直以来天气都不怎麽好,但在这些日子中这样的天气却格外让人感到压抑,尽管气象预报在说这股寒流的持续期会比以往都要长,但在许多年长者的眼中这并不是什麽好兆头。
兰迪庄园在管家的打理下依旧井井有条,即便庄园主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却也不会对这座庄园的运行有任何的影响,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庄园内平静一如往昔,而唯有管家清楚终究有什麽还是不一样了。
管家手执托盘敲响了主卧的房门,托盘中的所放置的是今天庄园主人的早餐。
“阁下,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管家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主卧内传出的“进来”两字,他平稳了心神,神态间尽显平静地推门而入……
往日采光极好的主卧室中这时的光线尽数被厚重黑色的窗帘所遮挡,若非有著幽蓝壁灯在照射,单凭管家对於主卧室中摆设的熟悉程度也难免不会磕碰到什麽。
管家步伐平稳地向著主卧内大床处走去,这时他已经可以看到在床上模糊身影,管家尽量不使自己的目光向那道人影多注视片刻,视线微微低垂地说:“阁下,您是否现在起身呢?”
“不用了,我想在床上多待一会儿,你把早餐放下就可以出去了,”仍旧是那道没有多大变化的声音,“这几天你将外界的一切处理的很好,辛苦了。”
“能够为您分忧,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管家尽量说词委婉以考虑到不会刺激到庄园主人的神经,“只是阁下若太长时间不在外界露面的话,外界肯定会引起过多的猜疑,就是家族内部恐怕也会有所不稳……”
“我知道,你放心吧,不会拖延太久的。”
管家不知道庄园主人所谓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但也只能盼望一切会如期望的一般好转过来,只是在最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地叮咛说:“阁下,一切还请以身体为重。”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声音中已明显有了些许的不耐烦。
当主卧的房门在管家离去後再度关闭时,床上的人才慢慢起身,借著壁灯的光线看著早已不成人形的身体,那在外人面前的镇定自若早已化为乌有……
“真可怜,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一个声音突然在主卧中响起,语气中夹杂著嘲讽怜悯的语调不由让安斯艾尔愤怒,而当他在看清了来人後,所有的情绪也只是化为冷漠。
“渚,你当真以为这里是你随意进出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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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在纳布斯招揽的那些异能者吗?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不过……在这座庄园里的恐怕都已经不会再过来妨碍我们之间的﹃叙旧﹄了。”渚说的无比轻松。
安斯艾尔看著渚一副胜利者的样子,将心底的愤恨压下,冷嘲说:“我可不认为我们之间会有什麽好﹃叙旧﹄的事情。”
即便是在这样光线不好的环境中,安斯艾尔仍然可以感觉到渚的目光不断在往他的身上打量,这样的行为对於如今的安斯艾尔来讲可以称得上是十分冒犯了,最狼狈的样子被对手看到,安斯艾尔这时的心境不足以用愤怒可以形容,不由出声说:“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失礼了吗?”
安斯艾尔清楚在这种时候渚如果想要夺取他的性命成功的可能性极大,虽然清楚自己的胜算不大,但能拖延下来时间那麽也许就会有机可乘,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你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後悔过吗?”渚似乎也不需要安斯艾尔的回答,“不过,这就是代价吧,至少你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也恐怕不会再受到你体内力量反噬的痛苦了,只是……若这样不人不鬼地活下去,对你而言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