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他自己的命,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押上赌桌。
多可怕的男人。
原来那天他就?已敏锐地发觉,眼前的杜烟年心肠不似过往狠毒,而是?沾染了人间?烟火,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精准地捏住她的弱点,籍此撕开防线,企图钻入她心中。
烟年攥紧十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真难对付。
此时天色已暗,荒原上刮起凛冽北风,小雪渐渐变作了大雪,厚厚堆积在松树枝头,那雪粒子扑在人脸上隐隐作痛,烟年狠狠抹了把脸,跳下马背,大步朝叶叙川的方向走去。
叶叙川仍在原地,双手被缚,眉眼低垂,大雪将天色染得昏暗如谜,他的肩上,风帽上,睫毛上都挂着丝丝白雪,他应是?极冷,嘴唇已被冻得没了血色,可即使?如此,他也依旧维持着贵族式的优雅,不露丝毫颓态。
烟年捋袖子上前,一声不吭把绳索解去。
随后吩咐几个室韦少年:“把他抬上马。”
雪光与天光交织,叶叙川疲惫地掀开眼皮,似乎早有预料烟年会折返回来,唇畔勾起微弱的笑意:“你察觉了么?”
烟年狠狠剐了他一眼。
“带回驿馆,回去后烧一锅热水泡着他,万不能?叫他死了。”烟年翻身上马,泄愤般地一扯缰绳:“驾!”
把叶叙川甩给了室韦少年们,烟年回驿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叶叙川的属下们从马厩里拎出来。
都朱那的小弟甚是?委屈:“姐,你这是?干什么呢,哥几个好不容易打败了这群鸟人……”
烟年道:“这群鸟人都是?禁军精锐,各个武艺高强,以一当百,就?凭你们几个三脚猫功夫,也想打败他们?”
张化先和李源顿时露出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
几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轻而易举地从绳索中钻了出来,在都朱那小弟们震惊的目光中,张化先活动了一下手腕,对烟年道:“夫人……”
烟年暴躁打断他:“叫我?杜老板。”
张化先:“……杜老板,那个……大人他……”
烟年冷冷道:“死了,被我?埋了。”
张化先心领神会,招呼弟兄们跟上,前去驿馆二楼伺候上司。
几名禁军离开马厩。
烟年心绪难平,满面阴云,说?不清是?恨自己心慈手软,还是?恨叶叙川做事精准狠辣,不由分?说?地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就?不怕自己当真把他抛弃在北周的深山中么?
在马厩里徘徊许久,她深吸一口气,抬步上楼。
梯上尽是?刀剑痕迹,李源正与驿馆管事商议赔偿事宜,都朱那小弟们则在一处窃窃私语,八卦禁军战力?究竟在什么档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