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毒了李端行这个狗货。“王队!敖武出来了!”有人大喊着从陈藩贺春景身旁狂奔而过。在他身后,两名消防员架着一位又高又壮的年轻警察跌跌撞撞跑过来。那警察半边身子被熏得发黑,头发跟眉毛都烧焦了,走两步就要闷咳几下。王娜闻声奔过来,也是一头一脸的土。“怎么突然爆炸?!最后不是汇报说人质可以沟通了吗?!”王娜嘶喊的声调很高,有点破音。“我们,咳,我们拿了相关的证据,大多数人质已经被说服了。”那警察声音很沙哑,大概是嗓子被熏呲了。“甚至有一部分同意跟我们离开。”“然后呢?!”王娜追问。“一个小姑娘,咳,就是,把刀藏在烟花杆子里捅人的那个,忽然从衣兜里拿出个棕色小瓶,呼……”敖武喘息愈发急促,消防员赶紧给他递上氧气瓶,盯着他吸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开氧气瓶的透明罩子继续说下去。“那瓶子一拿出来,搜爆的白雪和三花就开始叫,我立刻带队撤退。但那孩子手快,把瓶子用力砸了,我们刚好在四楼楼梯口,直接被炸到二楼。”敖武长手长脚横坐在地上,又吸了几口氧气,“一砸就炸,我猜是硝化甘油。他们要么是想做土炸弹,时间来不及,直接用的原材料;要么是让这孩子拿了边角料过来,情况若是不符合他们预期,就极限一换一。”王娜骂了句操,在对讲里喊话叫防爆的过来。这场对话,陈藩与贺春景两人站在一旁听得一字不落。搜爆犬,硝化甘油,土炸弹。这些词汇和情节陈藩向来只在公司项目立项批邮件的时候见过,如今亲临亲历,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自脚底攀上来。焦臭味与硝火味冲得人脑仁刺痛,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把他们往后推了一把。“上车!我们撤到安全距离等着!”陈鲜眯着眼睛大吼,抬手遥遥按亮了大g的车锁。“对,你们先退到圣慈周边三百米外,找遮挡物!”王娜喝住跟在敖武身边的一个警员,命令道,“带着伤员跟他们一并撤退,务必保证安全!”“是!”警员麻溜回答。“走,帕美太小,上陈鲜的车!”陈藩一把揪住贺春景的胳膊,把人往前带,却又火大地发现这人在跟自己较劲,“你他妈——”粗口爆了一半,在看到贺春景手里亮着通话界面的手机时戛然而止。还是那串数字,尾号后面带着括号,里面显示松津两个字。“王队!李端行的定位出现了!”背后有人狂奔而至,端着笔电激动地喊,“离教学楼不远!”陈藩僵硬地看着贺春景点了接通键。那一方小小的手机,此刻比真正的炸弹还让人心惊胆战。王娜看了看两人的神色,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冲上前一把夺过手机!她手指微微颤动,把通话调成免提,先于贺春景开口:“李端行,松津市警方已经掌握你的定位,并且将你包围!请你立刻放下武器,出面自首!”对面没有回答,王娜将喊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听筒里才勉强传出来一声轻蔑的笑。“贺春景,你来了?”李端行嗓子喑哑,像是也被火熏过。“上次见面太匆忙,我这次合该把见面礼补上,咱们也算……熟人。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不然咱们在场所有人,一会儿就漫山遍野,难舍难分了。”陈藩呼吸一滞,看向唇色苍白面无表情的贺春景。不对。
陈藩紧攥着贺春景的腕子,可羽绒外套太厚了,他摸不到他的血肉。同样是面对李端行,可眼下贺春景跟之前在演播室时的样子相差太大了,状态完全不对。“……我怎么知道你在哪?”贺春景声音平平的,没有半点起伏,像是不在意自己正身处在随时可能火光四溅血肉横飞的危险场合。“在宿舍楼旁边!锅炉燃气设施那里!”端着笔电的年轻人立刻把屏幕转向了大家。几人依言抬头望去,只见锅炉间黑洞洞的窗口忽然亮起橘黄色灯光。闪动一下、两下。一阵笑声伴着压抑的咳嗽传出听筒,李端行叹了口气,语调堪称怜悯。“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孩子。”爱神死去的一日锅炉设备间张着一双浊黄色眼睛伏在夜里。贺春景没有半秒钟犹豫,抬脚就走,却被陈藩拎着领子逮回来。棉线家居服的后领被揪得死紧,最上方一颗扣子几乎陷进贺春景脖子里。陈藩不说话,胸口像要爆了似的上下起伏,贺春景就用那种有点麻木的眼神看着他。“还有两分三十秒。”贺春景嘴唇动了动,忽然轻轻巧巧地笑了,“要不你再亲我一下吧。”陈藩听完这句忽然就绷不住了,头一整个深埋下去,咬着腮边肉从鼻腔发出个很用力的挣扎声,手却半分没有放松。“两分二十秒,你不亲我亲了。”贺春景越笑越释然,连刚才领命但没来得及往后退的小警员都看不下去了。“王队,李端行万一是在吓唬——”“一罐天然气是五个立方左右,”王娜目光落在锅炉设备间的方向,“学校里大概率使用预混炉,会用到至少二百方的天然气。”圣慈虽被查封,但由于出事前校园寒假仍有学生住宿,加之建筑体庞大、管道复杂,并不会像其他全日制学校一样假期停气。眼下锅炉间连带地下管道里储存的天然气,可比教学楼那区区几罐液化气多得多。“立刻联系燃气公司,把圣慈周边管道掐断清空!”王娜咬得自己牙根发酸,他们怎么就漏查了这么一个细节!“假如李端行手里,有刚才敖武说的那一小瓶硝化甘油,再把炉子和地下管道里的气体加在一起引发爆炸,那就远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了。”王娜喃喃道,“太冒险了。”其实她还有一个更冒险的想法没有说,本想着别再让气氛更紧张了,可坐在地上的敖武跌跌撞撞站起来,替她说了。“小女孩手里的如果真是边角料,王队,李端行手里很可能拿着大头,或者成品。”“……”又一队消防员自众人背后狂奔过去,身上滚热地冒着烟,不远处有些消防兵被烧得厉害,就地滚出一团团浓厚的灰。王娜肩头的通话器简直要被各频道之间混乱的呼喊顶炸了。“一分钟。”贺春景轻声说。陈藩终于伸手到自己深埋的头颅下抹了把脸,紧接着一把扯住贺春景,牢牢攥着他的手,把五根指头都撬开了掰松了,深深楔进去扣着。“亲我的事儿回家再说。”他极快速地出了口气,带着贺春景往锅炉设备间狂奔,齿间逸出的话像是嚼碎心脏的一部分。“这辈子不急,下辈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