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他心疼得快死了,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道士替他扭转了局面,在所有人都在欢喜高兴的时候,道士只身躲去了某个地方安静待着。“道长……道长……”在长又不算长的对视中,小王爷没有落一滴泪,只硬生生的忍着,他没资格再哭了,他自诩少年戎马战无不胜,可大局是穆琮替他扛得,血亲是道士替他救的,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小王爷咬牙咬得齿根渗血,他像是道士没受过伤,除去小王爷偶尔的亲亲啃啃失了分寸,他身上从未有过别的伤口。疼痛于他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连所谓的疼痛是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他同小王爷水到渠成,巫山云雨情意绵绵,床笫间的疼痛是欢愉和情趣,他喜欢小王爷像个小狼狗似的伏在他身上攻城略地,所以他根本没有对这种感觉生出反感。道士倚在小王爷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相比疼痛,他更明显的感觉是晕眩,不过小王爷的肩膀一向厚实可靠,他侧首枕上去蹭了两下,便没有那么难受了。小王爷在第一时间抱着他赶回了寝殿的偏院,值守了一夜的老太医胆战心惊跟过来给他探了脉象,当着小王爷的面确认了他没有大碍。到底是穆琮那头比较重要,见道士没事,老太医便松了口气,留下了自己的药箱匆匆赶了回去,让小王爷自己应对。白花花的纱布和各类伤药整整齐齐的摆了好几层,道士贴着小王爷鬓角眨了眨眼,冷不丁想起了膳房里的调料罐罐。“阿行,我……”“忍着点,我慢慢的,别怕,清霄,你别乱动。”“?”道士心中徐徐升起了一个问号,一直以来心有灵犀的默契好像突然失去了作用,他充满困惑的歪过脑袋,完全理解不了小王爷紧皱的眉头。“我是说我……”“我给你上药,很快就好,别怕。”道士的平稳脉象没有让小王爷轻松太多,他仍是一道紧绷的弓弦,好像马上就会猝然断开,道士臂上的伤口货真价实,足足三道,每一道都是皮开肉绽,血水横流。“肯定会疼,你别怕,疼就咬我,别咬自己。”小王爷叼住纱布一头,含糊不清的拥紧了道士的窄腰,像这样程度的伤口在战场上算不得什么,他见过的,帮着军医料理的,甚至是自己受过的都比这几道惨烈,可这是在道士身上的,他的道长明明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伤痕。“……不疼。”小王爷面相英俊,可以下饭,但毕竟不能当饭治肚子饿的毛病。道士垂下眼眸,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小王爷又开始像个呜呜嘤嘤小奶狗一样咬着尾巴转圈圈了,对他来说,打直球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他心下一沉,索性拉着小王爷发抖的右手将伤药直接撒去了自己臂上。不是真的不疼,而是真的不在乎。这跟情事中的疼痛不一样,皮肉之苦比那种隐隐作痛的滋味更极端尖锐,也没有与之相随的欢愉和亲吻做调剂,但道士依然觉得没关系。他用这几道伤换回了穆琮的命,昨天夜里他将穆琮血里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那毒性太烈,灼得他心神燥乱不能凝神,他便随手在臂上割了几下。药粉覆盖伤口,每一个微小的颗粒都会渗进皮肉,道士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听见小王爷溃不成军的心跳,也感觉到小王爷的呼吸已经混乱到断片,哄狗狗的重任迫在眉睫,他拿过小王爷手里的纱布胡乱缠了两道,便立刻侧过身去,用双手捧起了小王爷的脸颊。“我不疼。”穆琮能活着,他的阿行就不会难过了。道士眉目盈盈,唇角还有一丝弧度,他脑子里没有与自己有关的那根弦,他是真的觉得开心,在决意救穆琮之前,他并没有太大把握,而今死马当活马医,他成功留住了穆琮的命,且那毒素对他影响寥寥,再过几日就能自行排除干净。“很快就会好的。你去看过你哥哥了吧,他也没事了,我跟你保证过的,都是好事,你别难过了,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