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玉绯起身走近,她接过鱼,神情依旧恍惚,她想起睡梦中的场景不由得盯着慕瑾的腿:“你,脚疼吗?”
“什么?”
陌玉绯在慕瑾身旁坐下,她分走一半鱼肉将剩余的还给他,鱼肉入口细嫩寡淡,思绪渐渐回笼:“传闻中鲛人上岸后,鱼尾会化成腿,但是每走一步宛若在刀尖跳舞。”
“会很疼。”
慕瑾沉思半晌,仍猜不透她想说什么:“为何谈起鲛人?”
陌玉绯别开视线望着火堆:“方才梦到被鲛人从水中救起。”她翻动着火炭神色淡淡,“鲛人惯会魅惑人,梦中我亲了他,他的嘴唇很软。”
慕瑾僵住,吃东西的动作放缓,一时不察被鱼刺卡住:“唔,咳咳……”
他咳得剧烈,丢了鱼肉抚着胸口,脸上漫起绯红。陌玉绯跪坐拍着他的背:“怎么如此性急。”
书生胸膛起伏,似乎是被小小的鱼刺吓到,整张脸滚烫,陌玉绯手指擦过忍不住挑起他的下巴:“生病了吗?”
慕瑾垂下眼眸,喉中鱼刺不上不下愈发恼人,他声音微哑,听不出情绪:“那鲛人生得有多美,才能让你亲他。”
陌玉绯手指蜷缩,她放下手面不改色:“其貌不扬。”
梦中人有些像慕瑾,容貌迤逦,美好惑人,但这种话说出口易造成误会。陌玉绯对人无意,自然不能做出些伤人之举。
慕瑾气笑,忍不住抓起沙子扑灭火堆:“既如此你担心他脚疼作何?”
衣裳半干,也是时候回去了,陌玉绯起身抱起木匣打开,里面金灿灿的东西耀眼夺目。
陌玉绯看向还跪坐在那,等她答案的慕瑾,胡言乱语:“亲过了自然是要负责的,他若脚疼,我必然心疼。”
慕瑾咬牙冷笑,他沉默起身跟在陌玉绯身后一言不发。在陌玉绯嫌他走得慢想要牵手时,他挥袖越过人速度加快。
陌玉绯停住脚步,她望着前方类似怄气的人,微微眯眼若有所思,原来不是梦么。
说来巧合,陌玉绯二人所待的江边恰好是距离她找人证时去过的那穷苦人家很近,沿着那时的路线没过多久便找到了小舟。
夜色已深,城中宵禁,陌玉绯只好找了距离城门不远的破庙待着等待天亮。
天方吐白,二人回到府衙,厢房陌玉绯于书案前执笔,对着书册校对罪行,宣纸上的字铁画银钩,事无巨细。
陌玉绯将牵扯进此案件的罪犯,上至几年前合伙谋杀猎户的村民,下至苏娘子闵促以及包庇他们的人,一一肃清罪状,堆叠的状书厚度令人惊叹。
提审前她先是秉明县令,派人去控制苏娘子等人,后又将这些罪状仔细呈于县令解释来龙去脉。
“大人此案始末缘由大致如此。”
刘县令捋着胡子,他的视线落在那箱子罪证上,沉默不语。木匣打开,刘县令盯着上面的图腾头晕眼花,开始不停地在屋中踱步。
“不行!”他停住脚步,锐利的目光如同冷箭射向陌玉绯,刘县令放任她去查此案,怎么也没想到会牵扯上前朝之事。
别说结案,此事但凡传到那位耳朵里,不仅仅是乌纱帽不保,怕是接触过这些黄金的所有人都要丧命。
陌玉绯见他态度强硬,单膝跪地抱拳:“那些在此案中受害的人都在等大人还他们公道,大人您是宛平县的父母官!”
“公道?有公道他们就不会杀人了!”刘县令气急,“我赏识你的才能,收你做状师,可不是让你给我找灾祸。”
“陌玉绯,你是要公道还是要你的差事,想清楚再来找我。”
陌玉绯低头跪拜,态度诚恳:“大人,我知晓您的顾虑,此案牵扯甚广,判决时若不让百姓旁听恐难以服众,若是旁听则前朝之事暴露势必引来……”
说到忌讳处,陌玉绯点到为止,她停顿片刻:“此事,属下已有万全之策,届时会令画师用颜料填涂图腾,将其覆盖,旁人绝看不出是前朝之物。”
见县令颔首犹疑,陌玉绯眸色渐深,她将黄金举起呈上:“待此案了解,这些便是大人囊中之物,又何乐不为?”
刘县令拿起一块金子抚摸着图腾,随后放进嘴里咬了咬,片刻后收进袖中:“罢了,依你所言,莫要让本官失望。”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