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连忙把他扶起来,道:“使不得!你遇到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
李琚道:“近日选秀,父皇指了顺国公府家的四小姐给我做正妃。”
时鸣招呼他坐下,莫名道:“婚姻嫁娶本是好事,你也到了年纪,这有什么不好的?”
李琚苦着脸道:“若娶的是旁人,自然是件好事。我知道的,我们皇家,婚姻大事哪有自己做主的?我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只想随便娶个京中贵女,同她相敬如宾罢了。但谁都可以,怎么偏偏是滕家?”
这话就有点不对劲了。
时鸣道:“滕四小姐年纪虽大了些,却是顺国公的掌上明珠,你如何嫌恶至此?”
那位滕四小姐小时候流落乡野,后面被寻亲找了回来,千里迢迢吃了这么一遭苦头,找回来后,滕家自是万般补偿,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再者,时鸣听说这位滕四小姐长得如花似玉,性格温婉,并不是貌若无盐、不堪入目之流。
就是年纪大了些——再大,也不过二十有余,其实正值妙龄。
这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李琚鼻涕一把泪一把:“非是我嫌恶滕四小姐。只是我母妃去世之前曾同我说过,往后娶哪家的姑娘,都不可以娶滕家的。我生性愚钝,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所以求小皇叔你拿个主意。我、我知道自己贸然打扰,十分唐突;但如今,除了小皇叔,恐怕无人能救我了!”
第076章负心郎汲汲营营
李琚“扑通”一声,又跪下去。
“前几日,二弟得了父皇好一顿斥责,如今谁都不敢去触父皇的霉头。二弟尚且如此,何况我呢?京中皇室子弟里,唯有你最得父皇欢心。小皇叔,你可要替我求求情啊!”
时鸣陷入沉思。
滕家势大,本来太子党和清流一派相互对立,就是最稳定的局面。但若滕家与李琚结亲,事情便不一样了。
滕家手中一旦有了皇子,朝堂的这碗水会慢慢向滕家倾斜,滕家未必不想争上一争。
滕家野心勃勃,又与太子对立。往后太子继位,滕家的日子,显而易见地不会好过。
若滕家拿捏住了大皇子,将大皇子推到台前,与太子相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李琚这种遇事不决的性子,若是被拱上皇位,皇权必然架空,任滕家拿捏摆布。到时候皇权岌岌可危,大家都得玩完。
所以,德妃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李琚同滕家结亲。这结的哪里是亲,分明就是当傀儡的催命符!
这一步,德妃能算到,时鸣能算到,承元帝没道理算不到。可赐下这道婚约的人,也正是承元帝。
还是说,承元帝有另外的打算……
对了。
时鸣灵光一现。
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
如今滕家势力愈大,已然是承元帝心中的一根刺,就如先帝与时家一般。时家不复当年,可滕家还是如日中天,承元帝怎么可能放下心来?
如果找到机会,承元帝未必不想处理掉滕家势力。
此亲一结,滕家拿捏住了大皇子,得意忘形间,很难不露出马脚。到时候,陛下再想削弱滕家势力,不是难事。
就是苦了大皇子,被自己父亲算计进去还不自知。
时鸣心中唏嘘。若是德妃还在,为李琚筹谋一番,必然不会走到这般地步。但如今德妃已死,李琚六神无主,这才病急乱投医,找到他这里。
如今承元帝一边削弱时家手中的兵权,一边又给了时鸣莫大的荣宠,让其参政。
这件事实在耐人寻味。
滕家倒了,于承元帝而言是解决了一项心腹大患,但对时鸣来说,未必是好事。
因为下一个,就要轮到时家了。时鸣这个时家遗孤和皇室宗亲的双重身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怎一个难办了得!
说不准还会成为太子党的另一大威胁,搅和进一堆烂事里。
但毋庸置疑,自打承元帝让时鸣参政的那一天,这件事迟早都会发生。时鸣避无可避。
时鸣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