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我不知道,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我当时就喜欢你。”柔软的黑发贴在红润的脸颊两侧,穿着浅色家居装的青年殷切地朝他望着。这样的纯情似乎并不属于宁颂雅这般身居高位的掌权者,可又因为实在年轻貌美偏偏奇妙地契合。迟燃在心神恍惚之间想到,宁颂雅实在将他拿捏得服帖,他从前无法拒绝一个傲慢的宁颂雅,现在更是无法拒绝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宁颂雅。若非他还有一丝神志,此刻必定已经向宁颂雅的温柔攻势倒戈。“……现在说这个,太迟了吧。”迟燃放下了吹风机,他故意背对着宁颂雅,手上捯饬着不知所谓的东西,“颂雅,我希望你清楚,我让你上来不是想和你复合的。”“那你是可怜我?”迟燃抿抿唇,哑声道:“你可以这么认为。”他清楚自己在避重就轻。房间里静默了好一会,迟燃心情也随之低沉。他已经做好了面对宁颂雅生气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对方没有任何过激举动,只是走到他面前,问他要了一包烟。迟燃愣了:“我没有。”他不善于抽烟,甄心已经帮他丢光了。宁颂雅继续问:“那有酒吗?”迟燃怪异地看着宁颂雅,似乎在用眼神问:我记得你不是这种用酒浇愁的人。宁颂雅读懂了迟燃的心声,他吸了吸鼻子,有着赌气似地看着窗外:“我现在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迟燃无言以对。正在此时,宁颂雅的手机响了。宁颂雅接通电话前看了迟燃一眼,随即转身进了厨房。迟燃听不到对话内容,但是很显然,这通电话和他有关。他有些失神地靠在墙壁上,正巧望见大厅监控里闪烁着的红灯,顿感一阵心力交瘁。对,他还要报警。等到宁颂雅离开之后,他必须调出监控画面,看看到底是谁半夜潜入他的家里……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遭到更加过分的袭击。但一切都必须只停在这里,他不能再让事态恶化。不多时,宁颂雅从厨房出来了。“迟燃,我有事和你说。”迟燃深呼吸,找回一点精神:“什么事?”他说,“是麦沁他们终于要接你回去了吗?他们动作确实挺快的,但不是我告的密。我还没来得及……”“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宁颂雅靠近了,迟燃能闻到熟悉的白茶香,这一点令迟燃无比诧异,“你一紧张话就密,你在害怕什么?”“……”“迟燃,我不知道你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宁颂雅放低了声音,用极为缓慢的语速,“在你离开的每一天里,我都无比想念你。你的计划的确很不错,让我一开始甚至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我当时就明白了,你想要离开我,并不是心血来潮。你是真的恨我,也是真的想逃。”“……”“但是后来……”宁颂雅弯了弯唇,露出一个恬淡静美的笑,“上天似乎是可怜我吧,可能看在我有几次差点就死了的份上,他让柴竹那个蠢货出现在你身边,他利用了你的善心,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想要英雄救美来获得你的青睐……但也就是这个举动,反而给了我机会。”
迟燃依然不能相信宁颂雅的话,可柴竹的出现的确疑点重重。“我知道你一向对自己看人的目光很准,但是我现在已经掌握了证据。”宁颂雅打开手机邮箱,点开其中一份附件,柴竹正和一位穿着时尚的年轻人笑作一团,从照片看去,两人关系十分紧密,“这个人,就是壹添的执行总裁。”迟燃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脑海中闪过嘶鸣。他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但这样绝望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甚至能听到那熟悉的心跳声。“……老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只有我才是真正对你好。”宁颂雅用嘴唇触碰他的眼睛,爱怜的、珍重地。他声音似乎掺杂着眷恋,还有迟燃读不懂的痴狂,“只有我,纯粹地爱你,不计后果地、完完整整地爱你。”迟燃以为自己不会哭。至少这种事的确没什么好哭的。他对柴竹没什么过分的感情,但友谊也算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珍贵东西。“为什么……”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震荡,“你们都要骗我?”他不理解,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可骗的地方?这是上天在惩罚他?惩罚他作为一个beta还想要顺遂骄傲的一生?惩罚他的天真和愚蠢?可这么久了,也该够了吧。“我不是骗你,”宁颂雅温声的解释,却像一道咒语,“我只是用我的办法对你好。但是柴竹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布好了这个局,就是为了引你上钩。”“……”“迟燃,不要担心,只要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宁颂雅说,“你看,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其实很危险。但是没关系,我有足够的能量庇佑你,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再也不会。时间在诡异的氛围中缓慢度过。许久后,迟燃无力地蹲了下去。他抱住自己的手臂,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但这种冷并非外面的温度所能改善支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胆寒。“……你骗骗我吧。”他的声音变得破碎而低哑,和哭泣声有很大差别,但本质都一样,“颂雅,就像你从前那样,你骗骗我,好吗?”这是他们相遇之后,他向宁颂雅提出的第一个请求。这世上有许多事称得上遗憾,但最令人痛心的无疑是功败垂成。迟燃原本以为自己那颗被心爱之人击碎的心已经在慢慢痊愈,至少他把柴竹当成真正的朋友。但柴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欺骗他的?还要在他身边扮演着周到的追求者的形象呢?迟燃无可抑制地想到了宁颂雅。宁颂雅从前也这样骗他,所以他带着恨意离开了对方。然而可笑的是,现在的他竟然索求宁颂雅的安慰,用他最厌恶的方式。于是想象中的温暖怀抱如期而至。“……你一直都被教养得很好,温柔,乐观,不对人设防。这不是你的错。”宁颂雅温暖的怀抱如此久违,甚至带一点陌生的冷,“他是个坏人,还是个披着追求者外衣的坏人,你一时不察也很正常。很少有人能时刻慧眼如炬。但幸好,你没有被他伤害。这一切都有挽回的局面。”宁颂雅的手指纤长有力。它们轻柔地抚摸着beta的耳垂。“让我赎罪,让我保护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