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热气蒸腾,迟燃脑子晕乎乎,回到房间里,宁颂雅湿漉漉地坐在沙发上,一转不转地看着迟燃。迟燃立刻清醒了:“怎么不去换衣服啊?”他好不容易把宁颂雅拖到医院去,不想功亏一篑。宁颂雅抬起脸,静静看了迟燃好一会,才慢慢说:“在想你。”目光在迟燃脸上转了一圈,“在想你离开我的这些日子里,是不是比从前更潇洒快乐。”语气里没有半分的谄媚,也没有装腔作势,好似在谈论天气一样寻常。“想念迟燃”仿佛已经成为生活里的一部分,并不值得拿出来夸耀。“……别想了。”迟燃尴尬地别开眼睛,“我在你面前,还想什么想。”他原本打算说个不痛不痒的笑话糊弄过去,说出来偏又像是在调情。迟燃有些接受不了和宁颂雅这样高度契合的氛围,他心里头的隔阂还没消除,还没做好和宁颂雅恢复如初的准备。宁颂雅自然没被逗笑,也没接话。他看了迟燃半分钟,把不远处的手机递给迟燃。“有人找你。”点开屏幕,迟燃被吓了一跳。几分钟前好几个未接来电,均来自柴竹。他立刻抬眼望向宁颂雅,对方却已经起身往浴室走去。关门之前,宁颂雅回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一言未发。迟燃顿感懊悔。他和柴竹没什么,为什么要在乎宁颂雅的态度?趁着宁颂雅泡澡驱寒的时间,迟燃在走廊上给柴竹回了电话。柴竹对迟燃的离开显然知晓,说是从门卫那里得知的消息,如今听到迟燃安然无恙的声音,立刻放下心来,提出了重点:“燃哥,你明天有空吗?”迟燃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和意想不到的人重逢,已经算是超出他的预料,根本没来得及为后头的事做打算。“……我还没想好。怎么了,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柴竹那头安静两秒:“我想带你见我叔叔。”“见你叔叔?”迟燃略感诧异,“平白无故的,我去见你叔叔做什么?”“因为我……”“不准去。”迟燃身后响起宁颂雅的制止。电话那头的柴竹显然也听到了,立刻问道:“燃哥,是谁在你旁边?”宁颂雅盯着迟燃的手机看了好一会,迟燃意识到按照宁颂雅的脾气,可能下一秒就会把手机夺走扔掉。他等了一会,除了柴竹的问询声依然在继续,宁颂雅竟然忍了下去。“你就是为了他,才这么着急撇开我吗?”宁颂雅轻声问,表情很受伤。迟燃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宁颂雅可能误会了什么。电话那头的柴竹也不甘示弱,立刻道:“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是我和燃哥的对话时间,麻烦你不要来打扰我们。”“‘我们’?”宁颂雅捕捉到关键词,目光追寻着迟燃,“你什么时候,和别人成了‘我们’……”他的语气格外低沉,已经没有从前的傲慢,听得迟燃心中极度不是滋味。“好了,你别说了。”迟燃打断了两人的争论,或许也是不想同宁颂雅讲起柴竹过多,只能避之不谈,“柴竹,你等我回家以后联系你。”“好,那你注意安全。”
迟燃看着宁颂雅受伤的神情,干巴巴回应道:“……我会的。”在挂断电话后的好一段时间里,两人之间都是沉默。迟燃已经做好了被宁颂雅诘问的准备,但宁颂雅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只是转过身回了浴室,这一次洗澡花了不少时间,似乎是用漫长的沉默来控诉迟燃背着他打电话的举动。可迟燃为什么不能和别人打电话呢?就连宁颂雅自己都认了,两个人最多不过是前夫前妻的关系。谁也管不到谁。迟燃想要立刻离开,又想到医生的嘱托:千万不能刺激宁颂雅。那怎么样才算不刺激他?难道事事都要和从前一般顺着宁颂雅的意愿来,才算他的善良吗?如果宁颂雅和从前一样,一次又一次提出过分的要求,他难道还要遵从吗?迟燃不愿意了。这是他理智上的不愿意,心里偏偏又对宁颂雅还有感情。否则他不会如此矛盾。他决定在这里观察到宁颂雅入睡为止,并且想办法联系到麦沁等人,他已经确认宁颂雅平安无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把宁颂雅送回去——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宁颂雅半个小时后出来了,他的脸色总算红润了些,他蹲在迟燃面前,由下而上地仰望迟燃,双瞳剪水,那副柔弱乞怜的姿态,一想到是从前那个上位者宁家大少爷,迟燃免不了一阵心神震荡。“你帮我擦擦头发,好不好?”宁颂雅闭上眼睛,靠在迟燃的膝盖上,“我好累,好困。”“……”不得不说,迟燃是真的吃这套。要不然从前也不会被“余安”钓得团团转。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再落入宁颂雅的美貌陷阱。“你自己不会用吹风机吗?”迟燃让自己强硬一点,“我没那么多空闲时间。”他说着就要起身。果不其然,宁颂雅并不打算放他走。“你又要抛下我去找谁?”迟燃背对着他的:“颂雅,比起管一个已经分手的前妻,你现在还是照顾自己比较重要吧。”“你是不是想去找那个柴竹。”宁颂雅问,“你真的想好了,为了这样一个人,而抛下我吗?”“什么叫‘这样’一个人?”迟燃有点怒气,“柴竹是我的朋友。”“朋友?”宁颂雅脆弱地笑了一声,“你当他是朋友,他可未必。”“……你什么意思?”迟燃不想和宁颂雅吵架,可宁颂雅这个阴阳怪气的态度,令他相当愤怒,“有话直说行不行?”话音刚落,宁颂雅的表情就变了。他有些无措,看上去格外伤心。迟燃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他握紧手掌,想要道歉的话已经走到嘴边。“你为了他,凶我?”宁颂雅不可置信地深吸一口气,“你从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从来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来凶你最爱的我。”迟燃额头突突跳:“……颂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不想让你回去,不想让你见别人,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宁颂雅走到迟燃跟前,握住迟燃的手,放在脸颊上,亲昵地蹭了蹭,“我生了病,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你不用照顾我,只需要在我身边,我就可以痊愈。但是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可能会立刻死掉。你真的舍得让我一个人死在异地他乡吗?”“……”宁颂雅从未这么乖巧过。迟燃甚至没想到宁颂雅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