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隽对这些一概不理不睬,也懒得让手底下人去收拾这些碎嘴子。
只是在离开京城之前,天子派来的一队禁卫都始终驻守在他府前,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赵时隽离开的前夜,他派人去宣宁侯府给茶花带话,让她明日在城郊的十里亭中送他一程。
她若不来,他就亲自去她府中找她。
果不其然,送去这话之后,第二日他启程出发,在那凉亭里歇了片刻的脚后,茶花便真的来了。
男人凝着冰霜的眼眸在见到她那一瞬,才稍稍缓和。
“茶花……”
他习惯地朝她伸出手去,茶花却下意识退后几步。
她手中攥着帕子,垂眸并不看向他,“还容殿下给我体面,如今我既是宣宁侯的妹妹,一举一动也都关乎着我哥哥的名声。”
赵时隽想到她向来都是面皮薄的性子,更是缓了嗓音,“茶花,你哥哥带着禁卫闯入我府中,我也知晓你哥哥是为了你好。
但你该没有忘记你当日与我的约定,是不是?”
茶花抬眸飞快地扫了他一眼,轻声道:“可那也是在殿下还是昭王的情况下,才有的约定。”
赵时隽闻言,唇畔笑意收敛几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茶花道:“外面都说殿下将会受到贬责,严重的话,也许会连昭王的身份还能不能保住,都还是说不准的事情……”
赵时隽按捺下心底泛出的冷意,“那倘若我告诉你,我给不了你王妃的位置,最高也只能给个侧妃,你也是不愿意了?”
小姑娘嗓音仍旧一如既往的细软,可语气却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怯怕。
多半是回到家中以后,有了哥哥的撑腰。
又或是她终于恢复了宣宁侯千金的身份,有着不同以往的清贵。
“倘若是先前,也许我还会考虑,但……当下自然是不行的。”
赵时隽隐忍道:“茶花,你等我回来,我再给你一个答复可好?”
茶花却将目光看向旁处,声音却愈发低弱下来,“倘若殿下被、被贬低了王位,那我也是不愿意的……”
说白了,当日会主动和他提出要当王妃的话,很显然也只是看重他当时的身份地位罢了。
赵时隽沉默了半晌,“那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他的态度仿佛冷下了些许。
也许他对她是有几分不可割舍的喜欢,可她至如今没再拒绝他,反倒直白告诉他,如果他不是昭王了,她就不愿意了。
要说听到这样的话一点失望都没有,那多半也都是假话了。
他眼下在旁人眼中正是落魄,在她眼中何尝不是?
落井下石的人那么多,偏偏多她一个,个中滋味便陡然变得不一样了。
……
茶花乘着马车回去后,始终都心不在焉。
她比谁都更加知晓落井下石的滋味。
再是喜欢的感觉,也会为此而受到冲击,被冲淡,甚至会消失不见。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犹豫之后,决定要去的原因。
去给赵时隽送别这件事情,茶花是瞒着陈茶彦的。
她唯恐哥哥会心生不安,回到家中显然也没有要提起过这件事情的打算。
待去了书房外,茶花便听见陈茶彦与宣宁侯府的一些旧人正沉声地说着话。
“大姑娘必须得趁着昭王离京这段时日定下亲事。”
“侯爷想想,他先前那样的权势,您想将自己亲妹妹要回来,都还要动用到天子御用的禁卫军才行,他若是存心将大姑娘藏起来,只怕天子都没办法,咱们宣宁侯府焉能存有颜面?”
“为今之计,便是将大姑娘立刻嫁人,这样便可止住祸事。”
而这些话背后藏着隐隐的指责,却不大容易叫人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