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隽坐在马车内,指尖拨弄着扳指,神色略是冷寂。
倘若这件事情也卷入了储位之争,那可还真指不定是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猫腻呢。
赵时隽进了宫里,天子便在承德殿中接见了他。
赵时隽给天子亲自伺候了茶水,随即轻声同天子道:“我今个儿来是有件事情想要求陛下的。”
天子笑说:“你能有什么正经事情,别再是把谁家的小子给打了一顿,要朕去给你擦屁股……”
赵时隽弯唇道:“哪里的话,那都是不懂事的时候才有的,当下哪里还能做这种孩子气的事情。”
他今日乖觉的模样却并未让天子对他感到放心。
然而天子的预感却是对的。
因为很快,赵时隽便开口向他请求:“关于陈茶彦杀害我父王那一桩案子,我想要亲自负责。”
天子收敛了笑意,皱眉道:“胡闹。”
“这件案子有大理寺的人在负责,那裴倾玉也不是那些酒囊饭袋,旁人负责好好的事情,半道上叫你给截去算怎么回事?”
赵时隽却徐徐说道:“死的是我老子,又不是他裴倾玉的老子,这查案的差事自然该是由我亲自负责。”
尾音未收,一张奏折便直接砸在他脚底下。
天子满脸怒容,“孽障,你说的是人话?”
什么叫死的是他老子,又不是裴倾玉的老子?
他这是高兴他老子死了,还是诅咒人家老子也死?
赵时隽抿紧唇角,却丝毫没有要闪躲意思。
天子道:“朕对你宽容不是让你放肆,凡事皆要有法可依,有章可循,你可还记得朕对你说过什么?”
“陛下对我说过,凡事三思而后行,且……事不过三。”
赵时隽答复了他,那末了的事不过三,正是天子昔日给他的一些特权。
他恣意妄为惯了,年轻气盛时惹得事情只多不少。
天子罚他都罚的心累,最后与他约定,一年之内惹事不许超过三次。
看似是个警告,但搁在旁人身上,敢惹一次事情都吃不了兜着走了,更遑论是二次三次?
“你记住就好,这是第几次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今日朕便当你没说过这些混账话。”
他这样说已经是给赵时隽留了余地,可赵时隽却好似完全没有眼色,继续开口:“便当我方才说的不对,但这案子,确实该属我来负责。”
天子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沉声斥骂:“给朕滚下去。”
“你这一个月都不许再踏入皇宫半步!”
一旁太监总管都听得满头大汗,赵时隽打量着天子的神情,却跟个刺头似的,不顺势下去,反倒还一撩袍子跪了下来。
“陛下倘若不答应,我便不出宫去。”
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要将自己焊死在地板上的姿态,更是让天子心头火起。
“你不要以为朕会一直都惯着你?”
“朕喜欢你,是朕高兴,是给你脸了,朕若不高兴了,你和外头一滩烂泥有什么区别?”
换成旁人早就诚惶诚恐,可赵时隽却丝毫不受他这些话威胁,反倒内心嗤之以鼻。
他本就和外面一滩烂泥没有区别,偏这老东西还打量他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倒是说的冠冕堂皇。
见他又是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天子头疼病几乎都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