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末了这一段,她到底还是产生了胆怯,声儿也渐渐低了几分,声若蚊吟一般。
在锣鼓敲响时的缝隙里像是小虫子一般,缓缓爬进他的耳廓。
“想来,也不会纠缠不休,勉强一个平民女子的意愿……”
却不知小姑娘要在他手底下吃多少亏,才将他性子揣摩得这般淋漓尽致。
她这些早早就准备好了的话,无疑是专程奔着他心口的死穴去的。
赵时隽掀了掀眼皮,转头朝她看去。
往日里总是娇憨得叫人怜爱,当下是有了几分小聪明,可这小聪明却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而这位昭王殿下的面子显然也不容许他可以承认有任何非她不可的心思。
有的……也只能是她的不识好歹。
现在想来,她何曾识过一回好歹?
哪怕真有过那么一两次,竟也都是她骗他的。
茶花被他那幽沉的眼神盯得脊背发寒,却仍继续道:“还有一事,未曾告知殿下……”
“你说就是。”
“我……我已经找到我的未婚夫了……”
茶花说完这话,掌心几乎湿透。
说罢,便听台下戏腔婉转幽怨地响起,以及底下大堂内看戏之人的鼓掌声音。
外面的热闹无疑是将这屋里顷刻间陷入的死寂衬托得异常鲜明。
赵时隽眼底凝着薄霜,唇角却缓缓笑开。
恍若没有听见她方才那些话,男人徐徐启唇说道:“我想起来了……”
“你确实丢过一只蓝色的发带在我府上。”
“回头得了空,你自个儿过来取就是了。”
他噙着笑,眸底的情绪却令人不寒而栗。
从戏园里出来时,茶花发觉自己仍旧是全须全尾,可后背衣衫却被冷汗浸湿,犹如渡劫一般。
她说不上自己到底害怕他什么,只当自己是生性胆怯,遇到他那样的男子,注定没法与他和谐相待。
此番回去之后,没过多久,茶花府上便出来个面色和善的婆子往昭王府去。
她以茶花的名义求见,进府后在厅中见到男人,行过礼后才毕恭毕敬地道明来意。
“是茶花姑娘委托老奴上门来取一只发带,不知殿下可否让底下人送来给老奴带走?”
赵时隽却缓声道:“她先前与我说过之后,回来我便叫人一阵好找,可惜……没有找到。”
婆子讶然,“怎会如此,殿下要不再派人找找?”
然而座上的昭王却霎时把脸一沉,语气不冷不热地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要不要我专程帮你亲自把府里都翻一遍?”
他突然变脸,吓得老婆子双膝一软,连忙告罪。
“老奴不敢、不敢……”
“老奴也只是怕自己回去没法交代,受到责罚……”
赵时隽唇角噙着冷笑,转而答她:“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改日我令人找到再奉还就是了。”
那婆子听了这句话后,这才诚惶诚恐地离开了昭王府。
茶花等她回来之后,得到这么句答复,心中亦是惊疑不定。
“姑娘,照老婆子看,那位昭王殿下的确没有功夫关心姑娘那只发带,若是在找不着了,那就算了吧……”
毕竟人家是昭王,那发带对这姑娘再是珍贵,在对方眼里指不定就是个烂布条子。
茶花抿唇不语,同婆子道过谢便也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