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阙匀出一息,面上多出些烦躁的情绪,揉了揉眉心,又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和祝蘅枝说?:“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处理完事情再来陪你。”
祝蘅枝的心思早早得?都?被秦宜宁和陈听澜之间的事情勾起了,草草地应了声。
秦阙虽然不舍,但也不知道陈听澜找自己到底什么事,只能先?回宫。
时春知晓祝蘅枝和秦宜宁之间有话要说?,也借着送秦阙的由头出去了,整个屋子里,又恢复了她刚醒来时候的模样。
祝蘅枝看着人都?出去了,才靠在凭几上,问秦宜宁:“宁宁,你和我?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宜宁垂下头来,手纠扯着衣襟,说?:“哪里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嫂嫂别乱想,就是?我?在游历的途中帮了陈大人一把而已。”
祝蘅枝却不依不饶,她能看得?出来,秦宜宁只是?羞怯,不好意思,却不是?真得?不想说?,于是?有意打趣她:“我?看不是?这样吧,你现在都?不怎么叫我?嫂嫂了,之前刚回宫,也是?一口一个‘娘娘’的叫,现在听着都?不如以前那么顺口了……”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宜宁的神色,特意留了个话头给秦宜宁。
秦宜宁立刻就抬起头来,为自己辩解:“没?有的事情,嫂嫂别多想了。”
说?到后面,她自己的底气也弱了下去,耳廓上更是?沾染上了一层红晕来。
祝蘅枝也不勉强,假装沉吟一声,换了个话题,“算了,你不想说?也无妨,只是?,我?觉着,你兄长刚刚说?的话有道理,你虽然身份有些尴尬,但如果真得?将?你封为郡主,那你哥哥作为皇帝,日?后也能在史书上留一个善待罪臣之后的名声,其实也不错。”
秦宜宁立刻抬头,“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还……”
她话说?一半,才发现祝蘅枝脸上带着笑意,原来是?故意戏弄她。
“其实你告诉我?也无妨,我?还能帮你旁敲侧击下他?的心思。”祝蘅枝继续循循善诱。
秦宜宁似乎是?踌躇了下,才和她说?了与陈听澜之间的事情。
其实要追溯到很早了,早到祝蘅枝当时还在上京的东宫里。
那个时候祝蘅枝被秦阙关在东宫里,真得?是?他?的金丝雀,秦宜宁也经?常来看她,和她说?说?话。
有一回,当真是?偶然,在前院里碰见了陈听澜。
其实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却惹得?秦宜宁心弦一颤。
只是?当时,她尚且不敢对陈听澜抱有不该有的念想。
现在想来,无非是?自己当时被困在身份的束缚中,觉得?自己不过是?高阳王府很是?鄙薄的一个庶女,即使按照规矩,是?和其他?兄弟姐妹都?放在嫡母膝下教养的,可毕竟是?有偏颇的,她一年四季,就是?几次家宴,才能看见自己所谓的父亲。
她的命运,大概也就是?日?后高阳王在需要联姻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于是?上表封个郡主县主什么的,作为家中的棋子。
但陈听澜不一样。
她在闺中的时候,就听过他?。
即使不是?陈大将?军亲生的,周身却自带贵气,论武功,可以和当朝太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论文才,又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年纪轻轻便?做到太子詹事的位置上的。
如若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他?就是?肱骨之臣,当朝新贵。
那时的秦宜宁,自觉自己和陈听澜之间是?天差地别,只是?心中悄悄仰慕,在东宫偶尔撞见人了,都?是?颔首问个好,不再多说?一个字。
她怕要是?自己再出格逾矩一些,这些闲话就会传到高阳王府里去了,而自己那位嫡母,高阳王妃,素来规矩严苛,如若叫她知道了,自己以后再想悄悄出门,怕是?难了。
但带着她走出这个堪堪让她自闭的阴沟里的人,正?是?陈听澜。
说?来讽刺的是?,事情的转机,恰恰是?在高阳王被灭门的时候。
在那之前,秦宜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去过东宫了。倒不是?说?被嫡母发现了,而是?不能如寻常那样进入东宫了,每次到了门口,都?会被下人拦住,理由便?是?太子妃重病,需要静养,而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她开始真得?以为是?这样,直到那天晚上,府中突然开始吵吵嚷嚷的,她惊慌地披上衣服出去一看,才知道是?太子奉皇命捉拿自己的父亲,高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