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口?酒,是江南的青梅酒,燕国极为?少见。
更何况是这个季节。
但她如今却觉得本应该酸甜可口?的酒液中尽是苦味。
她突然?想,如若能再去一次姑苏,坐在临河的青篷下?,喝这杯青梅酒是怎么样的。
秦宜宁那本手记里的文字突然?就涌入了她的脑海。
明明是她的生辰,明明足够盛大,她却觉得自己?如同一只提线木偶一样,任凭宫人为?她穿上华贵的衣裳,在众人簇拥下?来到这里,与秦阙接受众臣拜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没有任何时候比此时更想逃离。
故而在宴会结束后,秦阙借着酒意想吻她的时候被她狠狠推开了。
秦阙看起?来错愕极了:“怎么了?蘅枝?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祝蘅枝没有回他,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唇,按着胸口?。
她有些恶心。
这一幕再次刺痛了秦阙的眼,“我对?你不好吗?我难道不爱你吗?”
祝蘅枝突然?转头看着他,“不,不好,我也看不出来你的爱!这一切不过都是你所谓的愧疚心在作祟罢了!”
秦阙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你以为?你给?了我锦衣玉食,让我高高在上,众人拥戴,这样便是爱我,对?我好吗?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看清楚,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生命,也有灵魂!”
祝蘅枝双眼通红,唇微微颤抖。
069
殿外天色乌沉,暗云不安分地涌动着,夜色浓稠,耳畔传来细碎的风声,以及宫人们低声的私语声。
殿内明明一切如常,却?又一切不如往常。
秦阙与她相对而立。
久久没有响声,只是慢慢握紧了手。
祝蘅枝慢慢往后退,直到后背都贴在了?门板上,神?色中添着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绝望。
就像是?他在战场生擒的那些战俘一样,带,着对?生的渴求,却?又不乏知道自己无路可逃的听天由命。
她身?上穿着的裙衫是?秦阙让尚宫局十余绣娘赶制了?一个月才做出来的,绛红色的云锦,上面?曳着大片盛放的牡丹花,极尽荣华。
但此时伴着她的神?色,倒像是?一副落叶满阶红不扫的衰颓感。
发髻上的金色步摇轻轻的晃动着,在她脸庞上映出一些光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