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对晋元帝的挖苦嘲讽不以为意。
“陛下也说是曾经,这几日,太多人跟罪臣念叨,人在做,天在看,这不是听多了吗?”
听得多了,就会入耳入心。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沈崇满脸笑意,落在晋元帝眼中却尽是威胁。
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这种事情。
晋元帝冷冷地盯着他,沉声道:“乱臣贼子的叵测之言,天下人会相信吗?”
蝇营狗苟半辈子,做了帝王手中的一把刀,到头来只得到帝王这一句刺耳的“乱臣贼子”。
说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沈崇瞳孔缩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
他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仿佛全然没看见晋元帝眼中的寒意。
“百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史书工笔会记载下来,一眨眼,十余年过去了,先帝的那些旧臣只是老了一点,一个个仍位高权重,旧事重提,再生波澜,想必陛下也难以安心。”
晋元帝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死到临头了,沈卿还不忘给朕添堵。”
沈崇说道:“当初,是罪臣鬼迷心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惹得陛下心烦,此事,由罪臣而起,也会在罪臣这里结束。”
晋元帝可不信沈崇没有后手,但他诚意十足,晋元帝也不想撕破脸。
诚然如他所言,在他这里结束,便是最好的结局。
“你作恶多端,诛你九族并不为过,看在你忠心多年的份上,朕可以对你的家眷从轻发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谢陛下圣恩,罪臣还有一事相求,罪臣想见犬子一面,罪臣这个儿子是个不中用的,罪臣免不得要操心一二。”
言下之意,沈青安挑不起大梁,他真有什么后手,也不会留给沈青安,而是转交给其他人。
如此,就不怕晋元帝出尔反尔,在他死后,又灭沈家满门。
晋元帝冷冷地笑:“沈卿真是个慈父,都是做父亲,朕准了。”
沈崇笑眯眯地叩首谢恩:“陛下宽厚仁德,必定千秋万载。”
两人说了一个多时辰,沈崇神色轻松地出了宫。
晋元帝的旨意也下来了。
沈崇身为百官之首,欺君罔上,所犯之罪,桩桩件件,尸骨累累,判凌迟之行,九族之内,抄没家产,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
沈崇回到大理寺的大牢后,见了沈青安一面。
“父亲,”沈青安声音颤颤,带着难以抑制的惶恐,“他们说陛下要抄家灭族,是真的吗?”
旨意还没到大理寺,沈青安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流放苦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