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日之内,就会有决断了。”沈青黎侧首看她,说道,“阿锦,你去各大医馆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走一趟流放之地。”
锦一怔了怔。
她吃惊的,不是沈青黎揣摩到晋元帝的圣意,而是,沈青黎竟然要给沈家人请大夫,一路护送到流放之地。
可要她说,沈家人死绝才好。
沈青黎看着她笑道:“人头落地不过碗大的疤,可活着,就会有无穷无尽的苦难,流放之地,苦寒彪悍,那才是真正的绝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么多人因沈崇而死,沈家人却好好活着,属下心中不忿,一时着了相。”
老家主父子,以及那数万玄甲军,全都被沈崇害死的,不看着沈家满门覆灭,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死不瞑目。
可王妃说得对,活着才是报应,才能赎罪。
“他不会死得太轻松的。”沈青黎望着紫宸殿的方向,眸光极冷。
沈家的落败只是个开始,沈家也好,容家也罢,甚至是晋元帝,他们欠下的血债,她都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账不是这么算的
沈崇进宫一趟,认下了所有的罪。
他朝晋元帝深深地俯首跪下:“罪臣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只求陛下念在往日的君臣情分上,对罪臣的家眷网开一面。”
晋元帝神色不显,没什么情绪:“你做的那些事情,每一桩都足以诛九族。”
沈崇直起身子,人之将死,万事成空,神情也变得更加沉稳平和。
他微微一笑:“罪臣知道,不诛九族,不足以平民愤,但人心就是这样,汲汲营营,图权图利,贪心不知足,得势时,想更上一层楼,一朝落败,又想着为家人求一条活路。”
“沈卿既知贪心不好,就不该动妄念。”
“陛下见过野狗争食吗?”
野狗饿极了,为了那一口吃的,可以豁出性命,哪怕被咬住喉咙,也绝不松口。
晋元帝听懂了,眼中的暗色沉了又沉。
沈崇和他一样,都是为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
“你威胁朕?”
君臣多年,只一个眼神,沈崇就知道晋元帝动了怒。
他为晋元帝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晋t元帝却想要他满门性命,账不是这么算的。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天下没人敢威胁陛下,也没人能威胁陛下。”
晋元帝冷笑连连,语气也阴森起来:“你不就是在威胁朕?”
“沈家因罪臣荣盛一时,也因罪臣败落,或许,这就是因果,或早或迟,谁也逃不了。”
“曾经权倾朝野的沈相,竟然也信因果这种无稽之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