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捧起罐子,一边吃着松子,一边继续瞧热闹。
铺子里的伙计听到那些议论,都很生气。
这要是在战场上,高低得给他们几刀,让他们重新投胎做人。
掌柜眼底闪过寒光,不紧不慢地笑道:“方才听诸位盛赞竹纸,想必也知道,竹纸一点都不输给宣纸,价钱却不足宣纸的一半,诸位说我家王妃欺世盗名,与民争利,我实在不敢苟同。”
张生又出来做好人,姿态放得很低,拱手赔罪道:“我等虽是白衣书生,却也心系社稷,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掌柜勿怪。”
掌柜看了他一眼,目光一转,看向所有人,扬声说道:“萧家历代以护万民为己任,王妃虽是一介女流,所行之事,亦不坠萧家风骨,这竹纸之所以如此便宜,是王妃知道天下寒门读书不易,她希望天下的读书人都能用得起笔墨纸砚。”
张生没料到他这般能言善辩,一时之间,被噎得哑口无言。
掌柜神色平静,语气也温和:“诸位得先贤教导,满口仁义,如此诋毁一个女子是否不妥?”
这话比掌掴更叫人脸疼。
然而,读书人最为清高,嘴比骨头还硬,让他们道歉,必然是不可能。
气氛陡然僵滞。
不知是谁,突然“呸”了一声:“狗屁的读书人,也不知道是谁的走狗,竟敢诋毁宴王妃,实在该死,应该把他们抓起来下大狱!”
该她反击了
被这么一骂,那些书生全都怒了。
他们之中,除了为首的几人,也不全是晋元帝的走狗,顶多是一腔热血,被人挑唆煽动几句,脑子一热,便跟来闹事了。
这天下,最为难搞的,除了那些怼天怼地的言官,便是读书人。
读书人血性起来,那真是宁可站着生,也绝不带着污名死。
“陛下礼遇读书人,你们竟然如此无礼,简直粗俗!”
“你们算什么读书人,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狗东西,满嘴的仁义道德,老子见了恶心!”
“你说什么?”
“不服?来打老子啊!没种的软蛋,你们先生只教会你们打嘴仗吗?”
场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锦一目光陡然凌厉:“王妃,这人是故意煽风点火,激怒那些读书人。”
到时,两方打起来,不管伤了谁,晋元帝都能趁机发难。
这场的事端是竹纸,为了平息众怒,逼王妃献出造纸技艺,王妃若不从,便会惹来全天下读书人的笔诛口伐,萧家的声望民心也会跌到谷底。
掌柜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脸色沉了下来。
他若让伙计出来劝架,那真是如了他们的意。
场面那么混乱,谁能看清是谁出的手,到时候统统赖在萧家头上,萧家便会落下一个纵奴行凶,杀人泄愤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