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棚还没撤去。
同车共眠
林听知道自己的请求很无理,他从没抱过什么希望,当谷寓清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有着浓浓的不真实感,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日月,林听都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暖阳有些糜颓,他二人的影子隔着窗户再次重叠,林听的脚被地砖冰的有些凉,谷寓清的身影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慢慢抬起手,想要抓住这快要消散的幻觉。
“傻了?”谷寓清从没见过林听这样呆愣,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他握住了林听的手,觉不出到底是谁的手更凉一些。
午后整条街染着睡意,安静的很,风裹挟湿润的春,柳枝拂过墙头落在外面,阳光散成星点,缓缓聚拢成实体,头晕的症状好了一些,林听终于回过神来,他的手虚虚的搭在谷寓清手中,像是一个浪漫的仪式开场。
“回家了?”谷寓清摩挲着林听的骨节,发现这人瘦了好多。
林听慢慢地点了下头,轻声应着,他回头看了看轻掩着的房门,屋外听不见一点声音,谷寓清来的正是时候,很适合逃跑。
他抽出手来,轻手轻脚的穿上了拖鞋,手机被遗忘在窗台,转头的功夫就被谷寓清收进了口袋。
林听将房门打开,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愣了一下,平稳的呼吸声从隔壁传来,接着他将房门慢慢关上,恢复了轻掩着的样子。
他走回窗前,向着谷寓清笑了笑:“逃跑就要有逃跑的样子,”他扒着窗框,一脚迈上窗台,“你让一让,我跳出去。”
林听等着谷寓清让位,但谷寓清却向他张开了双臂,站在光里的人笑的很好看,林听怔愣的看着他,双唇微张,不进也不退,保持着这个变扭的姿势。
“你跳,我接着你。”谷寓清好整以暇的等着林听。
林听的脑子像是生了厚厚的一层锈,谷寓清说的每个字都在他这里拖出了长音,变得遥远又虚幻。
奶奶家在一楼,只是一个窗户的高度,林听都只需要微微倾身,就能扑进谷寓清怀里,那个怀抱看起来很暖,林听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谷寓清却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他双臂环过林听的腰,将人往肩上轻轻一带,用一种抱孩子的姿势将林听拖出窗口,耳边响起一声低呼,凌乱的头发扑了一脸。
林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阳光在他面前疾速飞过,拖鞋落了一只在屋里,另一只被别在窗沿上,在林听双脚触地之前,一只胳膊捞住了他的腿,林听下意识攀住了谷寓清的脖颈,搂的有些紧。
谷寓清把人稳稳的抱在怀里,托着腰掂了掂,迟来的羞愤惹得林听抬不起头来,他将脸埋住,只听见谷寓清说:“走了,回家了。”
鞋底蹭过才青了尖的草地,谷寓清走的很稳,微凉的掌心透过单薄的衣衫,紧紧的贴在林听的侧腰,呼吸声吹进了耳朵里,林听红了半边脸。
院门吱嘎一声打开,柳枝拂过头顶,林听抬起一只眼,看着越来越远的小院,他好像听见了身上的枷锁在叮咣作响,在谷寓清身后拖出了长长的一条。
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谷寓清把他放在副驾上,林听盘腿坐着,任谷寓清给他把安全带系好,阳光穿透枝杈,带着树影落在腿上,今天的天很蓝,抬头可见稀疏的云。
“那个…”林听动了动脚趾头。
谷寓清发动了车,光影开始震荡:“嗯?”
林听偏头过来,头发挡了半只眼睛,他说:“我的鞋…”
谷寓清看了看那不安分的脚趾,倏地笑了,他抬手将遮脸的头发给人撩去耳后,指尖蹭到了林听的脸:“去买。”
车头调转,橡皮轮胎摩擦着石砾,乌秃秃的激起了一片尘土,树影褪去,腿上只留下了大片的光,远处的枝头落了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压的枝头轻颤,隔着玻璃好似能听见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