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穿过那些闲言碎语,脚步虚浮的如同一只幽灵,外套被他落在了椅背上,门窗都开着,风卷的毫不留情。
林言抓着衣服追了出去,却见林听已经走出很远,单薄的人留下长长的影子,没走几步便消失在拐角。
这不是一条很宽的路,路上人来人往也很是热闹,但林听就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疏离在这片热闹之外。
送葬的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卓清麦与林政也无暇顾及他,但只要有空就会敲响林听的房门,但那扇门却从未打开过,林听把自己关了起来,连同那些快要将他吞噬的负面情绪。
他就这样躲了两天,最后还是林言一脚踹开了房门。
卧室漆黑一片,露光依旧很刺眼,林听坐在地上,被子裹在身前,他靠在床边瘫成了一滩烂泥,呼吸微弱,看不见胸腔的起伏。
“你吓死我了…你好歹出个声儿啊,”林言看上去很慌张,头发也有些乱,他三两步走到床边,连拖带拽的把林听拖上床,接着他将林听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在看到人无恙时才松了一口气。
“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
林言看着林听,一双眼睛藏在刘海后面,他说了一半突然收声,像是不愿再说。
卧室里倏然安静下来,林听过了很久才喘了一口长气,他抬抬眼,隔着头发回望林言,他说:“不会的,不用怕。”
许久未曾说话,声音变得有些哑,林听好像笑了笑,但那笑转瞬即逝,没叫任何人看见。
林言突然扁了扁嘴,他说:“不会就行,真的是心理阴影,”他夸张的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大伯母熬了粥,我刚喝了两大碗,你饿不饿?我给你端上来?”
林听没有说话,林言就当他默许,他朝着林听傻傻一笑,说了句“等着”就跑了出去,他并不放心林听一个人,所以特意大敞着门,留了只耳朵挂在门把手上。
卧室里又变得空荡,却不安静,林听听见有人在交谈,锅碗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伴着粥的香气漫在整间屋子里。
他攒了点力气,找到了被他遗忘许久的手机,满屏的白色气泡带来远方的关心,他的心脏突然变得很软,像是被硫酸浸透,又疼又酸的要命。
林听用最后一点电拨通了谷寓清的电话,他缩进被子里,忍住了声音,却没能忍住眼泪不值钱地往下掉。
“你能来接我吗?”他提出了这个无理的请求,“我想回家。”
谷寓清没赶上最早的飞机,到明州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他简单的吃了个饭,在机场旁边租了一辆车,接着比对着林听给他的地址打开了导航,在走错了两次路时终于到了林听家的巷子口。
午后正是休息的时候,谷寓清将车停在路边,他给林听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的很快。
“我到了,”谷寓清靠在车门上,低头捏了捏眉心,“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接你?这里的门都长得一个样子,我认不清你家大门。”
电话那头很安静,静到谷寓清都怀疑林听并没有接通,他将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通话时间在一秒一秒的增加,他又将手机扣回耳边,轻轻“喂”了一声。
“你到了?”林听说的很慢,他转头看向紧闭的窗帘,“你真的来了?”
“嗯,”谷寓清无声笑笑,“我真的来了,来接你回家了。”
这句话像是一针特效药,林听倏然有了力气,他翻身下床,光着脚走到窗前,一把将窗帘拉开,透过院门上的圆形锁孔,他好像看见了路边的车和靠在车边的谷寓清。
“你停车停的正好,我就在你对面这个门,门没锁,你可以直接进来,”林听歪头夹着手机,一手扶着窗框,一手将窗户大敞开,“进来就能看到我。”
风正好,阳光也正好,柳树垂落在墙头,院子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忙音。
林听盯着那锁孔,看着人影晃动,直到脚步声停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