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凭心而论,在下对您可谓是仁至义尽。”
余岁阖上一双美目,似是有些乏累。
“不若您也可以想想怎么同在下解释那两位孩童的下落。”
音调一勾,若玉弦灵动拨转,“您尽管胡诌,在下有的是耐心倾听。”
“我为何有必要同先生解释这件事?”
尚宇则的态度极为强硬,似是没有妥协的打算。
余岁默了片刻没有搭话,认真地凝了他半晌,倏尔轻轻地笑出了声。
“在下听闻,陛下有活剥人皮肉的恶习?”
一阵颤栗经由全身,尚宇则声音喑哑,“先生说这话,是何意?”
那番骇人的场景在他脑海中记忆犹新,溅射出来的血喷涌在石砖上,渗入了暗色的土里,皮肉软绵绵地搭在地上。
以及那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羽卫。
美人抬眸凝视着他,原本墨玉般温润的黑瞳泛出月色光华,唇边的笑意渐浓,音若林间清泉,雏凤初鸣。
“不巧,在下也有些不太雅观的恶癖,若是太师再三缄其口,在下保不齐在三界审判后,祝烬能否落得一个痛快的死法。”
余岁仍是懒懒地坐着,续道:“其实您说的话是真是假在下并不曾真正关心,只是如今在下断然不会让祝烬死于非命,无论那骆同归如何厉害也是别想伤了祝烬半分。”
“在下同您周旋良久,只是有些好奇,您是如何将消息传达出去给骆同归的?”
“或者说,是什么人帮了您?”
“在下也很是感兴趣,是谁执意要同我作对。”
庭院中寂静无声,水榭中蜓轻点波纹。
尚宇则沉吟道:“也是,先生这般神通广大,我这些时日的犹豫不决俨然是个笑话,还要多谢先生点醒我这个梦中人了。”
“太师实在过于自谦。”
余岁敛去了笑意,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在下不曾想过,您落得如今这般境地,竟还有余力同在下做顽抗之举。”
“不若在下说得再明白一些,您何时搭上方休的?”
余岁的目光已经移到了尚宇则腰侧的一管短笛上,饶有兴趣地指出道:“在下记得,那日在宫中,这管短笛是佩戴在陛下身上的。”
“先生洞悉人心,又何必同我多费口舌,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戏弄?”
“戏弄?”
余岁极快地接上了他的话,不错一眼地盯着他,似是要看穿他的内心。
“在下从未见过您这般清醒着往火坑跳的人,您自始至终都不曾对祝烬死心,哪怕是身败名裂,沦为罪臣,哪怕是说不明他的真心,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死心塌地,他将与方休的信物交付于您,您便再度同他演了这场戏。”
“戏弄两字您说得极好,但恐怕被戏弄的人,是在下才说得过去吧?”
“若是他早与方休约定好,在您被泼了脏水后,让方休暗自除去您,再将所有罪责说是您的过错,您也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