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新闻的记者很难维持一段感情,三天两头约不到情人,另一半不会太高兴,常常交往一阵子后,对方便会提出分手。所以说,除了已婚人士,报社有超过一半的工作人员是孤家寡人,别说是男、女朋友了,就连喝咖啡想找个伴都很困难。难怪她要笑不可遏,满面春风了,这年头还肯送花的男人太少了,大都一通电话说句“情人节快乐”,实质效应远超过不切实际。
“是国乐老师,他家刚好是开乐器行。”哪有伤心,他们还是朋友,只是不适合当情侣罢了。
没办法,相隔乐器行的第三间店是棺材行,一口口棺材横摆直放,不少无主孤魂在周遭游荡,她不打退堂鼓成吗?每回一经过,总会飘出几个跟她打招呼。
“不要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看你喜欢的类型,我们尽文公司里有不少青年才俊,看你要销售员还是板金师傅,跑外务的也不错。”她说着男友的名字,一副甜蜜蜜的模样。
“不用了,我不缺……”苗秀慧根本没机会开口,吓死人的笑声先声夺人。
“呵呵……何必跟我客气,同事都好些年了,你的个性我还会不清楚吗?凭你的姿色想钓上一只金龟是不可能的事,做人别太挑剔了,将就一点,尽文的司机才四十五岁,结过一次婚,有三个小孩,当后母是辛苦些,但生活有保障……”
哇靠,有必要这么恶毒吗?她们之间的仇恨几时深如大海,她居然能面不改色,一副好心到不行的姿态,将她推给带了三只拖油瓶的欧里桑。蒋尽文的司机起码有九十公斤重,黄板牙、啤酒肚、秃头,而且三字经不离口,在老板面前规规矩矩的,可是私底下有赌博的恶习,还曾因嫖妓不付帐而被打个半死。
当记者最大的好处是任何小道消息都难逃耳目,不用特意去打探,自然会传进耳朵里。
有两种人苗秀慧惹不起,一种是气势比她强的大流氓,一种是气焰高张,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白目鬼,这两种她一向避而远之。
在没人注意的空档,她偷偷地将桌面上的私人物品收入包包内,打算逃难去。
天上牛郎织女,地上旷男怨女,什么七夕嘛!分明是嘲笑无伴的单飞雁,让人感到一阵心酸。
单身无罪,消灭爱情,只是……她还算单身吗?
想起某人的苗秀慧忽地脸一红,暗自心跳加速,偷偷扬起的嘴角似在笑。
“……大慧呀!眼界别太高,像你手上正在采访的黄金贵族绝对不可能看上你,人要有自知之明,换成是我,说不定机会大了些,等我哪天和耿总经理步入礼堂,一定发张喜帖给你,让你来开开眼界……”难得有一回能踩在死对头头上,说得正得意的温美慧太过忘形,浑然不觉身后多了一道挺拔身影。
“我想你说的耿总经理应该不是指我,我对腰肢过厚的肥婆不感兴趣。”
“什么肥婆,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呃,耿总,你……你今天的气色真好。”可恶,怎么没人知会她一声,让她整理仪容。
“谢谢你的赞美,不过我要婉拒你的青睐,我的结婚喜帖上不会印上你的名字。”耿仲豪一如春天的和风,温煦得不带灼阳。
“呵呵,开……开玩笑,同事间闹着玩,希望你不要介意。”她尴笑地一撩妩媚长发,想让他多留下一点好印象。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有公司营利破百亿的俊挺总经理在,谁还会想要小小的经理,飞上枝头当凤凰是每个女人的愿望,她也不例外。
“我是不介意,但是我的女朋友可能有些介怀。”挪挪眼镜,他笑得更和善可亲。如果他的好友们在场,唯一的表情是冷笑一番,看似无害的他实则是一头凶狠的土狼,不露撩牙则已,一旦兽性大发,肯定尸横遍野。沙士泰属于不用大脑的莽夫,而他是狡脍型的军师人才,杀人于无形,谈笑间运筹帷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的……女朋友?”她怔愕,不太能接受他、心有所属。
耿仲豪面带笑容地走过她面前,将手里的蓝紫色花束递给她讽笑再三的女人。
“情人节快乐,我的秀慧宝贝。”
他刻意称秀慧而不是喊慧,因为他瞧见温美慧别在胸前的记者证上也有个慧字,因此改了称呼,以免有人自作多情,想巴上他这只大金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