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走的时候,忽而被眼前人一把拉住胳膊打横抱了起来。
李满禧被这猝不及防的举动惹得惊呼一声,又迅速双手捂住嘴巴,有些难堪地将头埋在谢恒胸口。
“王爷……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
谢恒胸膛发出一阵闷笑,阔步平稳就往院子里头走,打趣道:“你还怕这个?”
他说,“像你这样大胆的女人,我平生也未见过第二个。”
李满禧没明白他的意思,瓮声瓮气道:“王爷还很年轻,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女人,现在就说平生,未免太早……”
“狸奴。”
被他轻声打断了。
谢恒微叹一声,有些无奈,“无论何时,别用这样的话刺伤我,我也会难过。”
李满禧心底有些震惊,她竟然从谢恒的话中听出一丝委屈的意味,仿佛情人间的抱怨,又似卑微的求饶。
“我离府之前,你以为我宿在漪澜轩,亦用冷言冷语相对,你可知我在外数月,每每想到此事便觉得伤怀,夜里睡不好,气得胸口发闷,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深夜练字,落笔时仍觉烦躁,所以写了笨蛋二字于你,实则是在怪你心狠。”
他当真委屈起来,“狸奴,我也有心,也会难过。”
李满禧心头微颤,她的耳朵就贴在他的胸腔之上,谢恒的每一句话声音都很低,却通过骨头的振动传进她心里,叫她心疼不已。
原来那两个字是他夜夜难眠,想跟她解释又发现无从提起,忿闷之下写出来的。
李满禧脑中忽而有了实像,仿佛看到他立在书桌前,烦躁地提笔练字,写了无数张后又全都攒成一团扔到地上,最后委委屈屈的写了两个字,不顾官道传信金贵,千里万里就为了出心里这口淤气。
李满禧“噗嗤”一声笑出来,肩膀颤抖不停。
“你笑什么?”
谢恒脚步不停,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我的真心倒让你觉得可笑?”
李满禧也没抬头,伸手抓紧了他的衣裳,否认道:“不是。”
“不是觉得可笑,是感激。”
谢恒更不解了,“感激什么?”
“感激王爷对我的一片真心。”李满禧语气认真,“其实从小到大,除了那几个真心待我之人,从未有人给过我应有的尊重,身份卑贱似乎天生就该被人忽视。”
“可王爷,你今日所说,叫我十分惶恐和激动。”
李满禧缩在谢恒怀里,感怀道:“我很不好,十分不好,可王爷还是愿意真心待我,那我也向王爷保证,日后无论何种情况,何种境地,必定一心一意,绝不疑你、弃你、负你。”
谢恒脚步一顿,没想到如此郑重的承诺这么轻而易举便被她说出口了,神色瞬间松懈下来,眼底有几分动容。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真诚,最后只能强装风轻云淡说道:“傻瓜,你不该妄自菲薄,连圣上都说我眼光毒辣,既然我能将你放进心里,那你必然很好,不对,是好的没边了。”
李满禧哼笑一声,喃喃道:“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你觉得我好就行。”
世上有情人大抵如此,浓情蜜意之时诸如此类“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话随时都能脱口而出,而真当面临险境之时又都“大难临头各自飞”。
真正能守着誓言不离不弃之人少之又少。
谢恒此刻也没想到,李满禧的这句不离不弃真就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