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初纤长的手指转了转杯盏,声音萧瑟。
“此案说难也不难,可要说简单,也绝不简单。”
李文初初到户部,人脉尚在积累之中,骤然让他从大牢中捞一个人出来,并非易事,况且裴青林所犯之罪十分棘手。
李满禧微叹,“我哪里不知道这事棘手,想救舅舅恐怕只能从秋娘身上下手……”
李文初点点头,“当务之急便是找到这位秋娘,再说服她改口,只要她一改口,声称两人只是夫妻斗嘴,这事性质也就变了,顶多罚些银子,够不上流放鞭笞之刑。”
李满禧当即道:“那快快去寻这位秋娘,她听命于人,寻常财帛恐怕难以打动,还得找到她的弱点才是。”
李文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谋划此案之人十分机警,似乎也怕我们说服秋娘翻案,早让她躲起来了。”
实则李文初一知道此事,便派人往裴青林医馆拿人,去了才知道秋娘早已逃走。
一直守在医馆的小杨则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歪在地上哀嚎一片。
问了才知,巡防司的人一走,便有一伙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带走了秋娘,但看那架势,几人应是一伙。
窗外日头高,阳光明媚,光线亮眼,透过明白色的窗纸能看到河道之内商船来往繁茂,河岸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深秋皆是枯木景象,人来人往却又增添几分热闹盛意。
李满禧撑着下巴看了半晌,声音冷脆,“大理寺断案之时她总归要在场指认,待到那时不信她不出现。”
却没想到,这位秋娘当真再没出现过。
此案也无需再审,自行了结了。
彼时李满禧正将身上银钱全都统归到一处,想着若是真到必要之时,以钱赎替裴青林的流放之罪。
谢怀谦睡在摇床之中,自己吮着胖嘟嘟的小肥手,时不时闹出点动静吸引母亲的注意,可爱又憨直。
李满禧冲他笑了笑,心里却忧思不已。
李满柔一事已经让裴绾十分伤心,她如今上了岁数,身体愈发不好了,再受不得一点伤痛,若是裴青林再出事,她恐难承受。
心头一阵绞痛,李满禧皱眉捂住心口,松烟见她面色痛苦,上前来急问道:“侧夫人可是哪里不适?”
李满禧摇摇头,心间惴惴难安。
自从裴青林出事以来,她总是睡不安稳,虽然如今有弟弟陪她一起支撑,可到底两人势单力薄,架不住小人暗害。
也不知为何,此番总觉得此事不得善终。
正望着窗外定定出神,廊下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人疾奔而过,松萝推门进屋,动作粗乱间尽是焦急。
她跑得面颊绯红,瞪大双眸,喘着粗气道:“侧夫人……”
李满禧心中“咯噔”一声,顿感不妙。
她舔了舔唇,声音干涩,“何事?”
松萝“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颤着声音道:“裴郎中他,畏罪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