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一片寂静,几人各怀心思。
谢恒略微沉吟了半刻,开口回道:“河南府突遇灾情,太子奉命出宫,半路遇贼人伏击掉落山崖,意外得一村民所救,谢恒找到太子时,他正乔装躲在村民家中,躲过贼人追捕。”
“太子,他所言可真?”皇帝犀利双眸射向站在他身旁的太子,审问一般全是狠厉。
太子垂了点头,“父皇,槐王所言句句属实,儿臣正是在路上遇贼人伏击,幸得一村民所救才侥幸保下这条性命,那伙贼人下手刀刀致命,分明算准了要儿子的命。”
想起那日狼狈逃脱,他就咬紧了后槽牙,背后那道长长的刀疤还在隐隐泛痛,时不时便要灼烧一下,提醒他那日屈辱。
他几乎是俯身藏在淤泥里才躲过追捕,还牺牲了一个从小就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
越想越恨,不由自主便看了眼正垂首跪在地上的庄王。
圣上又看向谢恒,“接着说,你为何失踪,太子又是如何找到的,全都给朕一五一十说清楚。”
谢恒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犹豫,究竟一切是不是庄王所为,他并不敢确定,如是太子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那他便是害了庄王,是以他说每句话都不带个人情感,只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其实那日圣上让他调查太子失踪一事,他是有意盯着庄王的,但庄王一切如常,甚至生了场病,抱恙在家,闭门不出,但还是叫谢恒瞧出了蛛丝马迹。
大概在一个月前,谢恒所掌管东市码头上莫名出现一伙江南来的布商,因人数众多且所带物品价值不菲而引起码头守卫的注意,便将此事报与沈林知晓。
这些年来京中贸易繁盛,便是慕名前来的布商也不是不可能,是以沈林命码头上查明官府文书,若无问题便放行。
码头上的确勘察了文书路引,确认无误才放人上了岸,哪知这伙人进城不到半日便又从西市码头出了城,一路往河南府上去。
如此一来,沈林便觉得不对劲了,若是寻常商人带着这么多的货物,不可能上岸不到半日便又离开,再说河南府贸易不比京中,这伙人一定不是为了赚更多钱才出京。
沈林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将此事报与谢恒知晓,谢恒一开始也并没想通,直到活捉一个刺杀太子之人时才全都想通了。
那刺客是江湖人士,肩膀上有代表身份的纹身,且袖子里藏着一份路引,正是那日行径奇怪的那伙人。
但看这些并不能联想到庄王,可此事坏就坏在那份路引文书的签发地,正是永隆帝最爱的扬州府。
而庄王妃沈氏为江南人士,其舅便是扬州府府尹朱大人。
如此一来,谢恒假装失踪引蛇出洞逮住的竟是庄王妃的手下,如此一来,也就牵扯出了皇位之争,引出了兄弟阋墙之祸。
永隆帝多聪明狡诈的人物,冷哼一声,看向地上的庄王,“此事可真?”
庄王跪了整整一夜,膝盖早没了直觉,现在轻轻一动便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他腿上爬,慢慢麻到了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