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禧小脸煞白,靠在松萝怀里像是枯萎的玫瑰一般了无生气,嘴角白皙的皮肤上挂着红艳的血,如明珠蒙尘,整个人脆弱到了极致。
血迹沿着她脖颈落到衣衫上,连成一片。
婆子先将傅竹抱开了,坐在李满禧对面的沈玉如和余氏都吓懵了,沈玉如更是吓得从位置上往后跌了去,幸亏是平儿扶着才没伤到。
外头守门的婢女听见余氏唤,一个两个全跑了进来,一看见这番情形,全如沈玉如一般吓得腿脚不听使唤了。
余氏喝骂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太医!”
松萝抢言道:“夫人,太医昨儿全回宫了,现下只剩碧落院里还有一位照顾傅竹小公子的裴郎中在。”
“那便去请,快着些!”余氏缓过点神来,“先将她扶到里屋的塌上躺着,全都给我小心着些,若是伤着人,我拿你们是问!”
柳嬷嬷慌忙领着几个小婢女去扶李满禧。
她吐了血后便昏睡过去,此刻任由她们如何腾挪也不见醒,只是她肚子大了,几人又不敢真用力,是以扶得十分吃力。
用饭本就在余氏院里的偏殿,里头便有一张供她小歇的床塌,下人们将李满禧扶到那儿躺着,谁都不敢有什么动作。
余氏看那摊血迹,急得左右打转,指着门外嚷道:“让那什劳子郎中脚步快些,莫耽误了诊治!”
“是。”
又有两个小婢女跑着去传话,不多时便领着裴青林来了。
裴青林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头上急出一脑门子的汗,那焦急神色还真不是装的,毕竟虽然已经再三斟酌用药,可那毒性也是因人而异,所以一步行差踏错便有可能要了李满禧的命。
他连礼数都免了,一进门便跟着引路的婢女直奔内房。
等看到李满禧的时候,简直腿脚发软。
李满禧面上唇上无一点血色,捏起手腕时能清晰感觉到一点力气都没有,脉搏也十分微弱。
他颤抖着掀开她薄薄的夏衫袖子,手臂上起了一片红疹,跟朱砂点就似的,带着些妖冶的丛生在白皙的皮肤上。
沈玉如反应极快,用帕子捂着嘴退了好几步,“这是……这是疫病?”
余氏闻言也吓了一跳,蹙着眉头问裴青林,“究竟是何病症,难不成真是……?”
她是经历过谢恒那次生病的,情形与这十分相似。
裴青林摇摇头,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回道:“并非疫病,看这情形倒像是……中毒。”
余氏眉头蹙得更深,不敢置信,“中毒?”
“是,症状与那日傅小公子一模一样,只是黎姨娘似乎更重些,所以才会这般仓促。”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李满禧扎针放血,指尖排出来的也全都是黑色的乌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余氏心中恼怒,“岂有此言,谁人敢在王府用毒。”她望向地上乌黑的血迹,又看了看李满禧苍白的脸,“郎中可知这究竟是中了何毒?她的胎一直由宫里的医正大人照料,既是中毒,没道理太医们看不出来。”
裴青林摇摇头,“暂且不知,还需细细查来。”
“好,现在你只需告诉我,此毒可解?”
裴青林面色凝重,“姨娘怀孕月余,终究与傅小公子不同,这用药上……实在需要细细斟酌,定是需要些时日的,况且我并不敢保证全然治好……”
余氏心中惊惧,实在害怕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压着嗓子警告裴青林,“你听清楚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治好,若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半分闪失,我唯你是问,至于药材饮食,但凡需要的,你尽管提。”
裴青林擦了擦额上的汗,唯唯诺诺称“是”,想了想还是说道:“此毒解起来甚为繁琐,还是将姨娘挪回自己院子里的好。”
余氏略想了想,“这样也好,省得她缺些东西还得回去拿。”
在余氏这儿一直待到天色擦黑,裴青林确认她一切平稳之后,便用一抬小轿将李满禧送回了碧落院。
刚安置下没多久,竟连谢老太太都惊动了,她老人家阴沉着一张脸,见着余氏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她没将这个家管好,净出幺蛾子。